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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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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琢还活着”,这个念头第一次从陈聿心头浮现时,就像一根凭空冒出的毒刺,扎得他浑身一哆嗦,差点原地窜上天。

    但是很快,等他梳理清来龙去脉,就发现自己既不是痴人说梦,也没得失心疯,这个可能性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因为顾琢没有亲人,这就意味着警方没有可供比对的基因样本,就算是他一手带大的顾兰因,要辨认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只能凭借其他证据——例如死者的身形、年纪,或是随身的物件作出判断。

    但是这些证据存在很大的漏洞,因为人是活的,物是死的,只要是死物就有动手脚的余地。

    而让陈聿真正确信这个判断的,是顾兰因的反应。

    满打满算,陈聿认识顾兰因也就两三个月,时间不算长,了解却是颇为深入。打个简单的比方,这妹子天不怕、地不怕,神鬼不忌油盐不进,唯独对授业恩师感情逾深,恨不能托起顾教授的牌位,小心翼翼地供在心头。

    想当初,陈警官只是随口带出两句臧否先人的言辞,就被顾兰因当面甩了两记大耳刮,按照这个逻辑推导,柳生清正亲口承认当年有份参与陷害顾教授,还当着顾兰因的面将折磨顾琢的过程绘声绘色地形容了一番,以顾姑娘的脾气,不把东海市翻个底朝天,将这位“国际友人”拖出来拔舌下油锅简直不科学!

    可她非但没这么做,还表现得十分淡定,像是压根没把柳生清正这个人放在心上,这个反应实在耐人寻味。

    陈聿寻思来寻思去,认为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顾兰因突然转了性,里面那副内芯被人夺舍了;要么,她的注意力被某些更重要的人或事牵绊住,暂时顾不上姓柳生的。

    这姑娘活了二十来年,一手剑法炉火纯青,也把自己活成了一段无牵无挂的剑锋,甭管是谁,只要稍稍挨近一些,就会被那股吹毛断发的寒意逼退。

    除了沉冤多年的授业恩师,还有什么能让她驻足回顾?

    丁建抓了抓头,有点被这个可能性吓住了,然而除了“顾琢没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别的解释,整个人都快加过载了:“等等,你先等等……照你的意思,当年那伙人不仅抓走了顾教授,还在金茂湾的火场里放了一具跟他很像的尸体混淆警方视线?可、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藏身暗中的势力能完美地隐瞒过警方视线,他们大可不必这么麻烦,随便制造一些蛛丝马迹,让所有人以为顾琢因为某些缘故离开了东海市——反正顾教授没别的亲人,编什么说辞都不会有人深究,再想法把他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徒弟解决了,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可比找一具年纪、身形相似的尸体,再费劲巴拉地塞进火场里李代桃僵要容易得多。

    再者,倘若当年死在火场里的不是顾琢,那他去了哪?现在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露面,连唯一的徒弟都被蒙在鼓里?

    他在顾虑什么,或者说……故意躲避什么?

    这些疑问就跟长了倒刺一样,牢牢钩住心头,挥之不去也拽不下来。

    “能解答这些疑问的只有一个人,”陈聿慢慢攥紧手指,手背上炸开条理分明的青筋,忽然转向丁建:“那死丫头人呢?下班后没回去吗?”

    被陈聿惦记的顾兰因一下班就去了医院,将带来的外卖交给唐老板,又探视过唐嵋,确认情况良好,她和唐老板道了别,正想折回西巷,手机忽然震动了下,跳出来一条信息。

    顾兰因点开一瞧,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原地踟蹰片刻,还是挥手招了辆出租车,一路奔向城东。

    帝豪花园,五幢。

    这是一座欧式别墅,两层小楼,二楼有个巨大的露台。原本露台上安装了特殊的防盗装置——双层防弹玻璃,别说偷鸡摸狗的盗贼,就是端着冲锋枪扫射,一时半会儿也闯不进来。

    不过现在,两层的防护罩并没开启,露台上摆了一条茶几,两张藤椅。一个男人坐在右手边的藤椅上,用复古而琐碎的手法沏出两杯热茶,不慌不忙地往另一侧推了推。

    一阵夜风拂过露台,从东头掠到西,末了余势未衰,顺手推了把楼下绿化带里的梧桐,柔弱的枝叶不堪重负,被推得沙沙作响。露台上的明承诲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只见一个人影当当正正地站在面前。

    明总裁拈起茶杯,冲她摇了摇:“来的挺快。”

    “是大师兄时间挑的好,成功避开了晚高峰,这地方又够偏,自然畅通无阻,”顾兰因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好整以暇地在左手边坐下,端起那杯刚泡好的热茶闻了闻,“这是武夷山产的大红袍吧?”

    明承诲略带诧异地挑了挑眉:“想不到师妹居然也通茶道?”

    他想了想,很快又释然了:“也对,你是顾老师一手带大的,精通茶道也不出奇。”

    “我最不耐烦这些,对茶道更是一窍不通,”顾兰因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巴掌,“不过我一直有胃寒的毛病,经常犯胃痛,师父怕我肠胃受凉,后来再没碰过绿茶,平时只喝红茶。”

    明承诲:“……”

    明知场合不对,明总裁还是忍不住溜了下号:等等,这死丫头是在故意炫耀吗?

    他下意识地磨了下后槽牙,牙帮被自己咬得咯吱作响。

    顾兰因恍若未觉:“承蒙师兄提点,我才能及时追踪到那货邪教分子的老巢,还没来得及跟您道谢,这里先谢过了。”

    明承诲一句“不客气”含在嘴里,没来得及探头,就被顾兰因下一句怼了回去:“不过我后来琢磨了下,就算我没打那个电话,您应该也会想方设法地引我过去,对吧?”

    明承诲眼角抽动了下,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是吗,何以见得?”

    “这没什么难的,用倒推法就能推出来,”顾兰因耸了耸肩,“我在度假村撞见了市局刑警队的人,据他所说,是因为得了师兄提供的线索才会找过来,结果好死不死的撞见了这帮邪教分子。”

    “那么问题来了,您为什么故意把警方引过去呢?”

    明承诲的笑意慢慢收敛了。

    “警察和邪教分子一旦撞见,不说你死我活,也差不离了,”顾兰因说,“你故意让这两伙人碰到一处,就是想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那帮警察虽然讨人嫌,却还不至于碍着你的路,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你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出,就是想借警方的手解决五毒教,没错吧?”

    明承诲不紧不慢地往自己茶杯里续了点茶水,没说话。

    “但是师兄为什么看着五毒教这么碍眼呢?”顾兰因似乎想把“拍案惊奇”的腔调照搬过来,搬到一半又觉得这种神神叨叨的画风不大适合自己,“啧”了一声,半道崩殂了,“都是明眼人,就不扯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城西的网戒中心,当时师兄从我手里抢走了杨久诚。”

    “你想要杨久诚,肯定是因为这人有利用价值,联想到他和五毒教还有明氏的关系,不难猜出师兄想做什么文章,”顾兰因一口一个“师兄”叫得甚是顺口,明总裁的脸色却难以察觉地沉了下来,“尤其是明氏和长飞签约当晚,师兄让我留神看好戏,我就猜到,那帮邪教分子大概是想趁乱搅浑水了。”

    她撩起眼皮,目光剑锋一样戳在明承诲脸上:“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非得选在签约仪式当晚?众目睽睽之下,还惊动了警方,就不怕玩脱了不好收场?”

    明承诲温和地笑了笑,露台上没有灯光,一点柔和的月色流淌在他脸上,乍一看,这男人侧脸轮廓和当年的意剑掌门顾琢十分相似,然而仔细分辨,似曾相识的笑容下又藏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他们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们,明睿东已经和警方达成默契,以转成污点证人为条件,要来个里应外合,将他们一锅端了,”他不紧不慢地说,“为了掩人耳目,他和警方的会面就安排在签约仪式之后。”

    顾兰因端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捏紧。

    “我没和五毒教的人打过交道,不过根据常识也判断得出,见不得光的货色,警觉性会比一般人高很多,”明承诲说,“尤其是那个姓陈的——我查过她的底细,她小时候在东南亚呆过几年,日子大概不怎么好过,人也落下了神经兮兮的毛病,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疑神疑鬼。”

    “明睿东身份特殊,一直以来都是五毒教在东海市的保护伞,这么重要的‘合作伙伴’有了反水的迹象,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兰因不假思索:“明睿东的社会地位非同一般,我一定会想亲自过来看看。”

    明承诲微微一笑:“那倘若,你看到签约会场里里外外都是便衣警察,又作何感想?”

    顾兰因的眼睛倏尔睁大了。

    一股没来由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去,她无端炸开一层汗毛,好半天才低声问道:“那个匿名的报警电话……是你打的?”

    明承诲没有否认。

    “自从八年前那场大病后,明睿东就没了年轻时的野心和锐气,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吧,总是疑神疑鬼的,”他叹了口气,“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终于明白过来,这种杀人越货的买卖是没法传家的,想替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清理一下自己的产业,于是有了急流勇退的意思。”

    顾兰因:“但是‘意思’毕竟没有付诸行动,法律上还讲究‘犯罪意图’和‘犯罪事实’的分别,那帮邪教分子又没长透视眼,怎么就不容分说地给人判了死刑?”

    她盯住明承诲:“是你借杨久诚的口,把‘犯罪意图’捅给了五毒教?”

    难怪当初在网戒中心外头的树林里,姓明的死活不让她动杨久诚,感情是要留着这小子当个传声筒,把他不方便直接传达、但是又必须让某些人知道的消息传递出去。

    这么一想,许多顾兰因原本想不明白的细节也就昭然若揭:为什么杨久诚去警局自首,却没捅出他们?要是顾兰因没猜错,明承诲多半跟姓杨的暗示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表达出未来继续“友好合作”的意向。

    杨久诚虽说经营多年,和明氏这个庞然大物相比还是差得远了,借他三个胆也不敢跟明氏作对。明大公子断了他的后路,再许以重利——一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幕后金主,另一边是见不得光、只能在暗处躲躲藏藏的犯罪分子,正常人只要脑子没进水,都知道该选哪一边。

    “五毒教跟明氏合作多年,不会因为杨久诚的一番话就和明睿东闹掰了,少不得再添一把火,”明承诲淡淡地说,“所以我让人通知了警方,市局那帮人也很上道,一听说有人要对明氏董事长不利,上赶着跑来献殷勤,只是他们没想到,五毒教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防住的,派了那么多人来又如何?明睿东还不是被送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

    顾兰因彻底明白过来。

    诚如明总裁所说,五毒教和明氏集团合作多年,已经形成了共生体,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物的三两句话就分道扬镳。但以那帮邪教分子的多疑猜忌,也绝不会放任一个可能反水的盟友,于是他们派出了组织内部的重量级人物——也就是顾兰因当晚遇见的“礼仪小姐”陈莎莉,亲自到现场一探究竟。

    这位陈莎莉小姐果然不负众望,看到会场内里三层外三层的便衣警察,第一时间下了决断——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给明睿东下了某种特殊的药物,明董事长当场脑梗发作,差点一命呜呼。

    至此,明氏集团和五毒教这对“冤家”经历了同舟共济、同床异梦,终于在内忧外患的共同作用下,开启了“同室操戈”的游戏副本。

    顾兰因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明氏总裁,一字一顿地轻声说:“师兄心机之深,我自叹弗如。”

    明承诲将这话当成赞许,不动声色地全盘笑纳了:“过奖,以你的资质,坐到同样的位子上,只会比我更干净利落。”

    顾兰因没接这个话茬,沉默片刻:“师兄今晚特意找了我来,难不成就是想炫耀你有多算无遗策?”

    明承诲敛下眼角,手指慢慢扣紧茶杯:“当年师父出事,明睿东固然往里插了手,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另有其人。”

    说起当年的旧案,没人比顾兰因更了解个中内情——自从顾琢出事后,她在每一个夜晚反复推演当年的案情,将每条脉络都梳理过好几遍,终于发现一个可疑的缺口。

    “顾琢”是意剑掌门行走江湖时的名字,他真正的大名,也就是写在身份证上的“官方版本”却是“顾少瑄”。这两个名字,一个是耸动南武林盟的意剑剑圣,一个是东海大学文学系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两个身份八竿子打不着,不知内情的人当然不会联想到一块。

    正因如此,八年前,逍遥掌门肖云峰无端遇害,现场除了一道贯穿头顶的伤痕,没留下任何证据,加上霍老爷子发出的武林帖没得到回应,所有人便都顺理成章的认定,这事是顾琢干的。

    可一个“死人”,又要怎么从黄土底下爬出来杀人放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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