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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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酷暑，到了傍晚更是象蓄积了充足的热量，没有空调吹着，人即使站着不动，汗水都能噌噌往下滑，更别说出去跑一趟了。
许维桀大汗淋漓地回到医院，见何琳面向落地玻璃窗站着，凭栏远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美女，但与她接触久了，会不由自主生出靠近她的渴望来。她的侧影柔和而沉静，象夏日里的一阵微风，很不经意地拂过身畔，留下丝丝缕缕清淡的余香。
此时的何琳，脸上除了如往常般的闲适自然，还渗进了一抹淡淡的惘然。
她在为谁困惑？
是为叶菲，还是她自己？
许维桀站在距离她三米远的走廊里，愣愣地望着她，仅仅是几步路的距离，难道于他们而言，真的会成为难以逾越的天堑吗？
何琳蓦地转过身来，看见了站在那边盯着自己发怔的许维桀，她心头一窒，假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去哪里给她买吃的，花这么长的时间？”
许维桀旋即也从思绪中挣扎出来，回以一笑，“怎么不进去？ 你一直在等我？叶菲睡着了？”
“不是，她的一个小老乡在里面陪她呢。”
何琳说着走了过去，把他手上的袋子接过来，抬眼见他一头一脸的汗，蹙眉笑道：“赶紧去盥洗室收拾一下吧，瞧你的汗。”难得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没关系，一会儿出去还得再来这么一回，南方的夏天实在太闷热了。”
两人说着敲门进去。
叶菲跟小郑哥还在低语着什么，见他们进来，立刻就停止了交谈，小郑哥的眼睛有些红，仿佛有些隐藏的愤怒，但仔细看时，却又不象，可能仅仅是因为没睡好而布满了血丝。
何琳把袋子放在床边柜上，往外一盒一盒取食物。
“怎么买了这么多？”叶菲远远看着说道，“许先生，你这样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许维桀笑道：“别跟我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在九煲苑让他们现煲了个鸡汤，等的时间稍稍长了点儿。”
叶菲对何琳道：“今天真的很麻烦两位，晚上小郑哥会陪我，你们早点回去吧。”
何琳便把医生的嘱咐给小郑讲了一下，她正把一个商务套餐的盒子取出来，许维桀在一旁见了说道：“这个是给你买的晚餐。”
何琳又朝袋子里张了两眼，除了两样水果，没别的了，她转头问他，“那你吃什么？”
许维桀走过去，“我跟叶菲一样，吃粥。”他看了看小郑哥，抱歉道：“没想到你会来，所以就没多买。要不，我把粥留给你，我一会儿出去吃。”
叶菲哪里肯依，最后还是何琳说：“这样好了，小郑吃粥不会饱，还是吃这个套餐吧，Frank把粥带回去，我本来以为今天要留下来陪叶菲的，既然不需要了，我晚上反正自由得很。”
大家你来我往地推了一番，最后的结果是粥和套餐全留给了小郑。
看得出来，叶菲对自己的这个同乡非常依赖，甚至言行中有种理所当然的味道，而小郑哥服侍起她来也是尽心尽力，但他眉宇间一缕时隐时现的怆然让何琳竟对他心生怜悯。
她不禁暗暗感慨，大概每个女孩都会做上一个关于灰姑娘的美梦，也因此反而忽略了默默守候在身边的那个人。
他们告辞出来时，叶菲再一次真心诚意地向他们表示了谢意，她的小郑哥站在她床边，也摆出了全心全意的微笑来表达他的感激。
许维桀陪着何琳走出来，两人都没什么话说，心情皆有些沉重。
在电梯里，何琳忽然看着他问：“你牙又疼了？”不然也不至于喝粥。
许维桀一愣，继而心头一暖，她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嗯，老毛病了，一喝酒就容易犯。”
“你又喝酒了？”她还是用平和的目光盯着他，但眼里的关切又是那样显而易见。
许维桀有些受不了她那样看着自己的神色，局促地笑了笑，支吾道：“前两天……碰到几个朋友……”
何琳在他含糊其词的解释中醒悟到自己的关心似乎超越了普通朋友间的尺度，她轻轻咳了一声，脸部表情松懈下来，不再去关注涉及他健康的私人问题。
还好，电梯很快就抵达一层了，门缓慢启开之时，许维桀问她，“你去哪儿？是不是回家？”
何琳点头。
“那我们一起走吧，我送你。”见何琳面有犹豫之色，他又飞快地解释：“我去超市，刚好跟你一个方向，可以顺便载你一程，也是打车。”
何琳见他说得这样急切，哑然失笑，一丝温柔而无奈的涟漪在心底陡然飘过，他们之间现在的相处居然会这么累。
“好吧。”她不想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较真。
许维桀低头看着她，慢慢绽开笑容，但难免有些怅怅的。
上了车，两人都坐在后座，但彼此都刻意分开一段距离，刚才当着叶菲的面，两人配合默契，话语不断，此时单独相处，反而发现没话讲了。
何琳两眼望着窗外，脑子里却没在想什么，始终空荡荡的，象广袤无垠的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许维桀率先打破了寂静，“我……这个星期天一早的航班，回加拿大。”
何琳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扭转脸来看着他，笑了笑道：“一路平安。”
“谢谢。”许维桀也勉强回以一笑，笑容虚弱。
又是冗长的静默，除了司机间或询问走哪条路合适，以及低声咒骂极其糟糕的路况。
何琳的心思翻滚了几个来回，终于开口道：“前两天，我见到了李雯雯。”
许维桀立时一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何琳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在王董的住处。”
“你怎么会……”他张口结舌，旋即有些明白了，“是Jo
y的主意？”
“对。”何琳没有否认，“他是想借李雯雯之口告诉我——你没有做错过什么。”
“荒唐！”许维桀脸上一片难堪，甚至有些许怒意，王迪非这样做的时候根本没有跟他商量过。
“你早就知道那帖子是李雯雯爆的，是吗？”何琳幽幽地问他。
许维桀不吭声，隔了片刻，才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何琳笑了笑，“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
她淡然的回答让许维桀忽然感到很难过，“我不赞成Jo
y用这种方式，但说到底，这是他的事，我无权插手，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当初答应他去联创。”
“至少，我当时那么问你的时候，你没有欺骗我。”何琳看着他道。
“你能向我保证，这件事跟你的确一点关系都没有吗？用你的诚意向我保证。”
往日那幅对峙的场面同时映入两人的脑海，许维桀深深抽了口气，吸入的气流象一把刀子似的在胸腔里刮来刮去。
“确实跟你没关系，你只是……隐瞒了一些你所知道的真相。”何琳还在喃喃地说下去，不知道是安慰对方，还是安慰自己。
尽管听起来象是宽慰的话语，但是她语气里却凝聚着一股凄凉的意味，这截然相反的对比让许维桀再度陷入无尽的愧疚与痛苦。
他明白，不管自己有没有参与“毁灭”联创的举动，或者说参与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再去辨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场博弈，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他本无所谓输赢，他以为那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参与，现在他才明白，他输掉的是她对他曾有的信任，更是他一生的幸福。
因为，他爱上了她。
何琳不忍看到他如此难过的表情，强撑起笑颜道：“不用再去想，一切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吗？
许维桀唯有在心里苦笑。
所谓的结束，难道就是从此以后，天涯相隔，他只能在回忆里思念她，却看不见，摸不到？
不，他不要这样的结束！
“Helen！”他低唤她一声，神情激动，“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样我们才能……”
“怎么样都不能。”何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打断他，她跟他一样害怕即将到来的别离，更害怕做这样无谓的假设。
一切假设中都蕴含了无尽的寄托和期待，然而，假设终归是假设，临了也逃脱不了回到现实的凄惨命运。
与其如此，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正视现实，不让心有任何犹疑和危险的偏差。
“我虽然只是联创的一名普通职员，但是我对它的感情也许是你无法了解的，”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白净的面庞上起了一丝苦涩，“在它存亡的关键时刻，我没有站在它的一边，而是眼睁睁看着它毁了。”
“这不是你的错。”许维桀哑声道，“即使你当时选择留在联创，它也不会因此而生存下来，这背后的故事不是你我能掌控得了的。况且，你也是因为我才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琳微微闭了下眼睛，又很快睁开，“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个人的力量也许对联创的进程微不足道，但是，总有一些东西，它们是不可以用加减法简单估算的。”
她回眸，静静地注视着他，“比如道德底线。不是说我们没去真刀真枪做过那些损害它的事就可以心安理得，这点我想你也能够理解。”
她至今都不敢回忆跟赵勇的几次针锋相对，自己是那样自以为是，愚不可及，羞愧与歉疚象两枚犀利的钉子，牢牢地将她的心钉死在了原地，一想起来就疼痛难忍，那是她迄今为止最不堪的岁月。
“如果一段感情跟我的道德观起冲突，我会舍弃它而保全我的道德感。”何琳继续幽然道，“任何感情都有变化的可能，但如果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发生了变化，他就不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
“所以，”她再度回过头来望着他，眼里的神色则平静多了，“不要做任何假设，我们——只能往前看。”
许维桀怔怔地看她，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袒露心迹，也让他彻底明白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哪里——
是的，两个人如果在其他方面有争执尚有回旋的余地，然而，如果是在道德的层面上起了分歧，的确很难在短时间内消弭，尽管，他多么想告诉她，他十分认同她对道德的理解与看重。
然而，在经历了那样一次危机之后，他再向她表白这番话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心痛到最底端之后，慢慢就觉得麻木了，同时，他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相处也许时日无多，为什么还要浪费在这个毫无结果的问题上？！
笑容再次回到许维桀脸上，“好吧，我们——都向前看。”
轻松的语气让何琳的心头也蓦地一松，回眸看着他一笑，紧张的气氛也在无形间稀释了不少。
“以后也许很难再见面了。”许维桀依旧有些怅然。
“不一定，你什么时候来s市，或者……我去加拿大旅游的时候。”何琳竭力表现出轻快的神色，“我们不就又能碰上了。”
明知遥不可及，许维桀还是忍不住顺着她一起憧憬，“如果你来加拿大，我一定全程当导游。”
“加拿大是不是挺不错的？”
“嗯，没有美国那么紧张、新潮，但是很适合生活。”许维桀说着，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走之前，我……能不能提个请求？”
“你说。”何琳已经微微染上了些许离别的惆怅，语气都不觉放柔了不少。
“如果这个星期六你没什么安排，我可以请你当一天我的导游吗？”
“你想去哪儿？”何琳讶然地看看他。
许维桀说了s市周边一个乡村的名字，“听说那里很不错，有小桥流水，还有稻田、鱼塘，是不可多得的江南水乡小镇。我来了s市这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去，很想在离开之前去看看。”
何琳想了想，“那地方我也没去过，没法当你的导游。”
“不过，我也很想去那里看看。”何琳笑着说出了下面这句。（未完待续）
盛夏酷暑，到了傍晚更是象蓄积了充足的热量，没有空调吹着，人即使站着不动，汗水都能噌噌往下滑，更别说出去跑一趟了。
许维桀大汗淋漓地回到医院，见何琳面向落地玻璃窗站着，凭栏远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美女，但与她接触久了，会不由自主生出靠近她的渴望来。她的侧影柔和而沉静，象夏日里的一阵微风，很不经意地拂过身畔，留下丝丝缕缕清淡的余香。
此时的何琳，脸上除了如往常般的闲适自然，还渗进了一抹淡淡的惘然。
她在为谁困惑？
是为叶菲，还是她自己？
许维桀站在距离她三米远的走廊里，愣愣地望着她，仅仅是几步路的距离，难道于他们而言，真的会成为难以逾越的天堑吗？
何琳蓦地转过身来，看见了站在那边盯着自己发怔的许维桀，她心头一窒，假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去哪里给她买吃的，花这么长的时间？”
许维桀旋即也从思绪中挣扎出来，回以一笑，“怎么不进去？ 你一直在等我？叶菲睡着了？”
“不是，她的一个小老乡在里面陪她呢。”
何琳说着走了过去，把他手上的袋子接过来，抬眼见他一头一脸的汗，蹙眉笑道：“赶紧去盥洗室收拾一下吧，瞧你的汗。”难得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没关系，一会儿出去还得再来这么一回，南方的夏天实在太闷热了。”
两人说着敲门进去。
叶菲跟小郑哥还在低语着什么，见他们进来，立刻就停止了交谈，小郑哥的眼睛有些红，仿佛有些隐藏的愤怒，但仔细看时，却又不象，可能仅仅是因为没睡好而布满了血丝。
何琳把袋子放在床边柜上，往外一盒一盒取食物。
“怎么买了这么多？”叶菲远远看着说道，“许先生，你这样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许维桀笑道：“别跟我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在九煲苑让他们现煲了个鸡汤，等的时间稍稍长了点儿。”
叶菲对何琳道：“今天真的很麻烦两位，晚上小郑哥会陪我，你们早点回去吧。”
何琳便把医生的嘱咐给小郑讲了一下，她正把一个商务套餐的盒子取出来，许维桀在一旁见了说道：“这个是给你买的晚餐。”
何琳又朝袋子里张了两眼，除了两样水果，没别的了，她转头问他，“那你吃什么？”
许维桀走过去，“我跟叶菲一样，吃粥。”他看了看小郑哥，抱歉道：“没想到你会来，所以就没多买。要不，我把粥留给你，我一会儿出去吃。”
叶菲哪里肯依，最后还是何琳说：“这样好了，小郑吃粥不会饱，还是吃这个套餐吧，Frank把粥带回去，我本来以为今天要留下来陪叶菲的，既然不需要了，我晚上反正自由得很。”
大家你来我往地推了一番，最后的结果是粥和套餐全留给了小郑。
看得出来，叶菲对自己的这个同乡非常依赖，甚至言行中有种理所当然的味道，而小郑哥服侍起她来也是尽心尽力，但他眉宇间一缕时隐时现的怆然让何琳竟对他心生怜悯。
她不禁暗暗感慨，大概每个女孩都会做上一个关于灰姑娘的美梦，也因此反而忽略了默默守候在身边的那个人。
他们告辞出来时，叶菲再一次真心诚意地向他们表示了谢意，她的小郑哥站在她床边，也摆出了全心全意的微笑来表达他的感激。
许维桀陪着何琳走出来，两人都没什么话说，心情皆有些沉重。
在电梯里，何琳忽然看着他问：“你牙又疼了？”不然也不至于喝粥。
许维桀一愣，继而心头一暖，她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嗯，老毛病了，一喝酒就容易犯。”
“你又喝酒了？”她还是用平和的目光盯着他，但眼里的关切又是那样显而易见。
许维桀有些受不了她那样看着自己的神色，局促地笑了笑，支吾道：“前两天……碰到几个朋友……”
何琳在他含糊其词的解释中醒悟到自己的关心似乎超越了普通朋友间的尺度，她轻轻咳了一声，脸部表情松懈下来，不再去关注涉及他健康的私人问题。
还好，电梯很快就抵达一层了，门缓慢启开之时，许维桀问她，“你去哪儿？是不是回家？”
何琳点头。
“那我们一起走吧，我送你。”见何琳面有犹豫之色，他又飞快地解释：“我去超市，刚好跟你一个方向，可以顺便载你一程，也是打车。”
何琳见他说得这样急切，哑然失笑，一丝温柔而无奈的涟漪在心底陡然飘过，他们之间现在的相处居然会这么累。
“好吧。”她不想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较真。
许维桀低头看着她，慢慢绽开笑容，但难免有些怅怅的。
上了车，两人都坐在后座，但彼此都刻意分开一段距离，刚才当着叶菲的面，两人配合默契，话语不断，此时单独相处，反而发现没话讲了。
何琳两眼望着窗外，脑子里却没在想什么，始终空荡荡的，象广袤无垠的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许维桀率先打破了寂静，“我……这个星期天一早的航班，回加拿大。”
何琳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扭转脸来看着他，笑了笑道：“一路平安。”
“谢谢。”许维桀也勉强回以一笑，笑容虚弱。
又是冗长的静默，除了司机间或询问走哪条路合适，以及低声咒骂极其糟糕的路况。
何琳的心思翻滚了几个来回，终于开口道：“前两天，我见到了李雯雯。”
许维桀立时一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何琳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在王董的住处。”
“你怎么会……”他张口结舌，旋即有些明白了，“是Jo
y的主意？”
“对。”何琳没有否认，“他是想借李雯雯之口告诉我——你没有做错过什么。”
“荒唐！”许维桀脸上一片难堪，甚至有些许怒意，王迪非这样做的时候根本没有跟他商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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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用这种方式，但说到底，这是他的事，我无权插手，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当初答应他去联创。”
“至少，我当时那么问你的时候，你没有欺骗我。”何琳看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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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不管自己有没有参与“毁灭”联创的举动，或者说参与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再去辨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场博弈，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他本无所谓输赢，他以为那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参与，现在他才明白，他输掉的是她对他曾有的信任，更是他一生的幸福。
因为，他爱上了她。
何琳不忍看到他如此难过的表情，强撑起笑颜道：“不用再去想，一切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吗？
许维桀唯有在心里苦笑。
所谓的结束，难道就是从此以后，天涯相隔，他只能在回忆里思念她，却看不见，摸不到？
不，他不要这样的结束！
“Helen！”他低唤她一声，神情激动，“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样我们才能……”
“怎么样都不能。”何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打断他，她跟他一样害怕即将到来的别离，更害怕做这样无谓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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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如此，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正视现实，不让心有任何犹疑和危险的偏差。
“我虽然只是联创的一名普通职员，但是我对它的感情也许是你无法了解的，”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白净的面庞上起了一丝苦涩，“在它存亡的关键时刻，我没有站在它的一边，而是眼睁睁看着它毁了。”
“这不是你的错。”许维桀哑声道，“即使你当时选择留在联创，它也不会因此而生存下来，这背后的故事不是你我能掌控得了的。况且，你也是因为我才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琳微微闭了下眼睛，又很快睁开，“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个人的力量也许对联创的进程微不足道，但是，总有一些东西，它们是不可以用加减法简单估算的。”
她回眸，静静地注视着他，“比如道德底线。不是说我们没去真刀真枪做过那些损害它的事就可以心安理得，这点我想你也能够理解。”
她至今都不敢回忆跟赵勇的几次针锋相对，自己是那样自以为是，愚不可及，羞愧与歉疚象两枚犀利的钉子，牢牢地将她的心钉死在了原地，一想起来就疼痛难忍，那是她迄今为止最不堪的岁月。
“如果一段感情跟我的道德观起冲突，我会舍弃它而保全我的道德感。”何琳继续幽然道，“任何感情都有变化的可能，但如果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发生了变化，他就不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
“所以，”她再度回过头来望着他，眼里的神色则平静多了，“不要做任何假设，我们——只能往前看。”
许维桀怔怔地看她，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袒露心迹，也让他彻底明白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哪里——
是的，两个人如果在其他方面有争执尚有回旋的余地，然而，如果是在道德的层面上起了分歧，的确很难在短时间内消弭，尽管，他多么想告诉她，他十分认同她对道德的理解与看重。
然而，在经历了那样一次危机之后，他再向她表白这番话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心痛到最底端之后，慢慢就觉得麻木了，同时，他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相处也许时日无多，为什么还要浪费在这个毫无结果的问题上？！
笑容再次回到许维桀脸上，“好吧，我们——都向前看。”
轻松的语气让何琳的心头也蓦地一松，回眸看着他一笑，紧张的气氛也在无形间稀释了不少。
“以后也许很难再见面了。”许维桀依旧有些怅然。
“不一定，你什么时候来s市，或者……我去加拿大旅游的时候。”何琳竭力表现出轻快的神色，“我们不就又能碰上了。”
明知遥不可及，许维桀还是忍不住顺着她一起憧憬，“如果你来加拿大，我一定全程当导游。”
“加拿大是不是挺不错的？”
“嗯，没有美国那么紧张、新潮，但是很适合生活。”许维桀说着，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走之前，我……能不能提个请求？”
“你说。”何琳已经微微染上了些许离别的惆怅，语气都不觉放柔了不少。
“如果这个星期六你没什么安排，我可以请你当一天我的导游吗？”
“你想去哪儿？”何琳讶然地看看他。
许维桀说了s市周边一个乡村的名字，“听说那里很不错，有小桥流水，还有稻田、鱼塘，是不可多得的江南水乡小镇。我来了s市这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去，很想在离开之前去看看。”
何琳想了想，“那地方我也没去过，没法当你的导游。”
“不过，我也很想去那里看看。”何琳笑着说出了下面这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