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照梦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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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源真君摇头:“个中原因, 那个蝙蝠人也不知道。他说魔域秩序看起来混乱,遍地是尸骨、处处是争执,但是大魔小魔之间泾渭分明, 彼此不会混在一块儿。”

    云棠心道魔域一直是这样, 别说魔君、就是一个大魔忽然出现在不常出现的地方,那处地方的魔都要奔走四散, 没人想和魔君碰面。魔域的偏执嗜杀不只修真界人这么认为,魔域的人心里也很有数。

    在人人都不是善茬儿的情况下,踩着众人尸骨混到魔君的能是什么好鸟?

    鹤阳子沉吟一番,堂堂魔域十大魔君之一,混到那等猫嫌狗憎的地步, 也的确是件奇事。

    鹤阳子对高手如云、却和修真界如隔着屏障、烟雾缭绕的魔域非常好奇:“这位十狱君,能得魔君之名,想必自成一家,他的出招风格也不为人所知吗?赏金追杀榜上, 好歹该有只言片语。”

    清源真君颔首:“赏金追杀榜的确提了上榜者的一些特点, 比如千面魔君, 据说他以折磨人为乐,进攻方式千变万化,爱化身枕边情人, 在耳鬓厮磨之时杀人取乐,以摧毁别人的信任、心理为乐趣。”

    “花娘魔君以丝线为手段, 雪白的丝线将人裹紧, 密不透风裹成蚕茧, 片刻之后,蚕茧由白转红,吸干别人的血液。”

    “好古怪的手段。”鹤阳子皱眉。

    云棠倒知道原因, 花娘的事她曾听人说起过,花娘和云棠不同,她是因为魔域需要听话、好拿捏的人去挖掘黑岩矿,才被她的娘生下来,她的娘生下来一对双胎,分别是花娘和妹妹青娘,两个女孩让她们的娘得到一块黑岩矿作为奖励。

    花娘的娘欢天喜地带着黑岩矿出去,便被人杀了,鲜血流了满地,掌心死死抠着的黑岩矿被整块抢走。花娘和青娘好不容易长到十二岁,青娘在下矿时,也被一个对她们来说大得不得了的“大人物”给杀害,裤子上全是血,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在魔域帮人挖黑岩矿的人,无论男女,不只是苦力、受气包、也是一些魔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

    后来,青娘怨气深重,以身献给黑岩矿里一只蚕,她附在蚕里,和姐姐花娘一起,杀了所有欺负过她们的人,矿洞一片血猩,再将剩下的黑岩矿挖了大半逃出去……之后,花娘心狠手辣、妖艳美丽,成了魔域排名第四的花娘魔君,她手中的蚕丝染血就是妹妹青娘饿了,在嘻嘻地笑着:“姐姐,我想吃东西。”

    云棠会想起这个故事,心情说不上愉悦,她大致已经习惯这样的事,但在心底暗暗想魔域就连黑化都要弄得那么沉重,魔域还有人的故事不惨吗?惨的听多了,只会让人产生不适,她难道就不配听点高兴老套的恶俗话本,以“后来,他们幸福美满”而结束?

    云棠可不觉得自己审美低俗,只有蜜罐子里长大的人才喜欢看那些悲伤沉重、饱含深意的故事,像是她,就只愿意看点浅薄无聊的故事。

    清源真君又道:“但是,榜上几乎没有十狱君的资料,只说没人能从他剑下活过,他的剑是轻是重,是快是慢一无所知,只知一定凶残霸道,大抵修的是杀伐之剑?”

    鹤阳子道:“也罢,他来了修真界,我们多提防便是。”

    他说完,又看着剑冢上空盘旋的飞剑深思。

    玄容真君听他们说完话,对云棠道:“我为你身上罩一个护身结界,你进入剑冢,先在外沿游走,不要冒进,看见有缘的剑后先尝试沟通,记得,不要冒入剑冢深处。”

    越厉害的宝剑越傲气,若要择主,必定伴随着宝剑本身的试炼。云棠现在只是金丹初期,宝剑的试炼对她来说太过危险,若是需要深入剑冢的试炼最好还是算了。

    云棠点点头,紧接着,她身上就被玄容真君施加了一曾透明的结界。

    云棠乖乖道谢:“多谢师尊。”

    她这就要进入剑冢里边了,这时,鹤阳子才发现云棠直愣愣地想要走进剑冢,他眼皮跳了跳:“云……”

    鹤阳子忽然发现他不知该怎么称呼云棠,直言其名吧,对老祖宗不够尊重。若是按辈分称呼,别人又不知道这个事儿。

    鹤阳子一时犯了难,含含糊糊带过去:“咳,你现在就要进去?不等着老祖宗来再说?”

    鹤阳子知道玄容真君不知者无罪,但是他可知道云棠和燕霁的关系,剑冢这么危险,云棠一个人进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云棠看鹤阳子神情中带着三分不自然就清楚他想到了哪里,估计她现在在鹤阳子心中是属于大佬的小娇妻形象,磕着绊着大佬都会心伤肉疼。

    云棠心道哪儿那么严重,燕霁要是这么容易就发火,那他每天岂不是都有发不完的火?

    云棠摆摆手:“没事,我身上有结界,进去不会发生什么,谢宗主关心。”

    “咳……你说没什么,可老祖宗那边……”

    “没关系,他不会有意见。”云棠诚恳而坚定,想也知道,燕霁怎么可能生气?燕霁还帮她提高修为,不然对上张显圣是去送菜?

    云棠这坚定而不甚在意燕霁的神色让鹤阳子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他想到那日不小心听到的话,全是云棠在嗔怪燕霁,而燕霁居然未有一句反驳,全程默认。

    难道老祖宗只是对别人面冷霸道,实则铁汉柔情,对内自有一套行事标准?

    鹤阳子轻咳一声,和颜悦色道:“那你进去吧。”

    他站在这儿,云棠的师尊也在这儿,难道还能真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云棠踏入剑冢,剑冢之内扑面而来长剑的锋锐之气,剑冢的宝剑属性似乎不同,有火属性、冰属性……夹杂在一起,各有各的特色,也不会盖过彼此的光辉。

    云棠其实不觉得有剑会瞧上自己,毕竟她在魔域时也有自己的剑,所以,现在她就相当于名花有主的人进到一堆高傲的单身异性中间,不被轰出去就不错了。

    云棠也找不到理由不来剑冢,想也知道会被怀疑。

    她刚踏入剑冢不过一瞬,原本充满秩序在剑冢上空盘旋的宝剑们全都一顿,闪耀光华的剑身掉转头,正对着云棠,剑意暴涨,云棠感觉身上的结界都快被压变形。

    她不着痕迹朝后后退一步,紧接着,所有长剑鱼贯飞来,正对她的脸。

    剑气披荆执锐,玄容真君和鹤阳子等人见突然有此变故,心底一惊,同时出手想要保下云棠,然而,为首那长剑身上没有凶意,反而竭力散发出亲近人的意味,鹤阳子和玄容真君这样的剑修还是大概看得出未择主的宝剑的意思,他们急急收了攻势。

    只见为首长剑飞来,原本凌厉的姿态等到了云棠面前,变得沉静无比。它停在空中,剑身微微翻滚,露出锋利的刃、如雪的剑身,毫无瑕疵,像是秋水一样。

    “它在做什么?”清源真君瞪大眼睛。

    “可能是在展示自己?”鹤阳子思考道。

    展示自己?这如何可能,清源真君有些不可置信,剑为万兵之王,宝剑择主尚且别人经过重重历练,哪里会这么主动?

    他疑惑之时,剩余的长剑雪花一样飞到云棠面前,和那柄秋水般长剑一样,全方位旋转展示自己的剑身,云棠甚至注意到有一柄剑出土时忘了抖干净身上的泥,它趁别的剑不注意,悄悄快速地把剑身上的泥土给抖落下去,又和别的剑一般高贵典雅的旋转剑身,展示魅力。

    云棠:……

    宝剑们见云棠好似仍然没有反应,聚在一起一会儿后,又分开,这一次,它们展示的是剑术,各个宝剑因属性、形状、长度、重量有所不同,导致擅长的也不同,比如一柄重剑,就适合刚猛的剑法,不适合轻灵路子。

    清源真君道:“难道它们现在又是在展示自己?”

    玄容真君愕然,鹤阳子抚须,眼神中有慎重:“似乎是。”

    眼前的场景有些震撼,其余真君也纷纷讨论起来,他们羡慕的同时,更觉得事出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云棠面前是不断展示的宝剑,有的宝剑明显比较聪明,见大家都在展示剑术,便另辟蹊径,看云棠是个貌美女修,便在那儿弯着剑身跳起舞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云棠并未被眼前这一刻给迷惑,她此刻简直如芒在背,想也知道,这一刻剑冢的异常,会导致她被宗主真君们询问、乃至于怀疑。

    云棠大概清楚宝剑们为什么会反常,其实,它们并未反常。只是在它们沉睡时,被万剑归宗唤醒,万剑归宗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万剑朝宗,万剑归宗的剑意唤醒它们,所以相当于在那时,云棠就自动通过它们的试炼。

    现在它们的展示自己,只是因为同时被唤醒的宝剑太多,它们在采取必要手段。

    宝剑们踊跃展示自己,忽然,从地底升起一道凶残嗜杀的剑意,这剑意一出,周遭空气仿佛都停滞不动,它来势汹汹,而且朝其余宝剑的剑意而去,仅一个照面,其余宝剑也停止不动,有的朝后退去,有的则留下来,同样升起战意。

    这剑意对云棠来说无比熟悉,她条件反射地张开手,想要握紧那剑,可是手边空空荡荡,只有一柄无神的铁剑悬在她腰间。

    她握不到它。

    “哪里来的杀气?”

    鹤阳子感应到这铺天盖地的嗜杀之气,以他对天地的感应来说,现在天地在他眼中都染上淡淡红色,剑冢上方飘荡着粉色的血气,血气渐浓,转为正红……

    鹤阳子自手心翻出太虚剑府宗主之钦天印,欲要查明杀气来源。

    云棠正思考该如何瞒过去,比如现在立即以剑意逼得剑冢宝剑暴动?浑水摸鱼洗清自身干系?她正想着,肩膀上多了一双手,一缕黑发垂在她的胸前,淡淡的莲花香气包裹住云棠,燕霁垂眸,看见云棠似要握剑的手。

    他低低笑了一声,继而袍袖一挥,一道灵气席卷而出,如果说沸腾的剑意和杀意像火,燕霁的灵力就像是冰冷的潮水,一瞬间,剑冢的宝剑便全都归位,空中忽然出现的杀意也弥漫不见。

    云棠无声松了一口气,燕霁一来,她便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额间的汗水也消失不见。

    燕霁看云棠一眼,云棠心虚低头。

    鹤阳子见到燕霁回来:“老祖宗。”

    燕霁的手搭在云棠肩膀上,半截手腕露出来,十分苍白,手指也纤长,他昨日不知去哪儿了,但是再出现时满身莲香,不见狼狈。

    燕霁稍侧眸:“不必围在这儿了,剑冢之事是本座昨日碰到一个还不错的人,和他比斗了两把,惊扰了剑冢。”

    这个解释就能解释得通。燕霁燕仙君,以他的修为和剑意惊扰剑冢非常正常,既然他能在刚才及时出现,就说明他其实就在不远处,剑冢的剑看起来是朝云棠献媚,但它们正对东方,也说不得是朝着燕霁表现自己。

    至于刚才出现的杀气,鹤阳子也不作他想,燕仙君在先法时代时便诛杀妖魔、夜能止啼,他身上有杀气再正常不过。

    鹤阳子道:“是,老祖宗。”

    燕霁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云棠:“受过伤?”

    云棠在他面前感受到了羞耻,燕霁把那么多宝物给了她,她现在被燕霁看出受过伤,燕霁一定觉得她是扶不起来的烂泥。

    云棠道:“……嗯,但是当时事急从权。”

    燕霁冷眸扫过她身上:“谁修炼不受伤,不算大事。”

    说着,燕霁手中灵力从云棠肩膀传到她身上,拂过她丹海,之前养灵九花丸没处理到的小伤也全被治愈。燕霁看云棠身上有一个结界,冰系灵力,他面无表情把这结界一指点破,淡淡的灵光碎开。

    燕霁拎起云棠:“回去,给你说一件事。”

    ……大庭广众之下,云棠就被这么被燕霁单手拎起来,她有些呆滞……燕霁看起来瘦,手腕上的力一点也不小,想想也是,燕霁这种全方位的剑修,速、力都趋于临界值,他手上怎么可能没力气?

    云棠思考自己挣扎不挣扎,她想到刚才燕霁帮了她大忙,再加上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燕霁之前没有抱过她吗?

    如果每次燕霁拎她的代价都是帮她一件事,她会对燕霁说:您请,随便拎。

    云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燕霁带走,鹤阳子抚须而笑,能看到老祖宗那么平和,他心里也非常欣慰。玄容真君看着燕霁远走的方向,他总不清楚为什么,燕圣祖为何独独对棠棠这样?

    其余真君则更没什么想说的,没看见云棠手上的女神泪吗?要是燕圣祖也能送女神泪给他们,他们也可以不要这把老脸求拎。

    燕霁飞行连御剑都不需要,他脚下自动生风,长发朝后扬起,冷淡的眸子认真地看向前方,云棠随便他飞得有多快,安心和他到了他的宫殿。

    一进去,燕霁便放下云棠,走向上座:“刚才的是你在魔域时的剑?”

    云棠的心咯噔一声,见燕霁提起,她也不好隐瞒:“是。”

    云棠出魔域时遭遇黑岩矿气海爆炸,她毕生的修为全部拿来保自己一命,身上所有的法器也在那次碎成了渣,只剩下她的剑。

    她的剑重新跌下魔域深渊,云棠修为太低,明明有剑意,却无法唤回她的剑。

    燕霁坐在上座,他一回到自己的行宫便靠在美人榻上,上半身挺拔笔直,双腿搭在美人榻上。燕霁道:“你那剑挺不错,还知道扫清障碍,不让你认下别的剑。”

    云棠想到自己的剑,都有些惆怅。

    “自从我的宝贝剑离开我,我也非常想它。”云棠道,所以,之前师兄们说什么宝剑出世伴随龙吟,云棠嘴上附和,却一点都没去找,她一直用着最便宜的铁剑,剑修嗜剑如命,燕霁不也有一支漆黑的剑?平时都没见他怎么拿出来用。

    “宝贝剑?”燕霁听这词儿新鲜,心底不知怎么的就不快,他冷冷嘲讽:“本座帮你数次,也没见你这么夸本座。”

    “你也是我的宝贝。”云棠听燕霁阴阳怪气,自如地接上这句,论如何在燕霁手里活下来并且让他开心,她是专业的。她的剑是魔域最快,她的嘴也是魔域最甜!

    “你?!”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燕霁的肺管子,他“蹭”一声从美人榻上坐起,冷刀般的双眸紧盯着云棠,脸色苍白、俊美,如旖旎的玫瑰。

    燕霁的视线真像是刀一般,他指甲上泛起粉色,和先前的白大相径庭,燕霁看云棠一脸莫名其妙,一股气腾在胸中上不去也下不来,他道:“放肆,谁……让你对我这么说话?”

    云棠听这话不对,从善如流:“对,我不该那么说,我不应该拿形容剑的词语来形容人,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你不是宝贝,你是最厉害的……”

    “够了。”燕霁抚额,头疼:“你别再说下去。”

    云棠识趣闭嘴,虽然她心思没有燕霁那么细腻,但是她胜在会审时度势、听话,所以她才不会犯错呢。

    燕霁似乎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冷着脸又接了一句:“我壮志未酬,还想多活几年,被你气死,并不是那么值。”

    云棠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燕霁看了她一会儿,放弃和她交流这件事,他不如把话题拉回自己擅长的领域,和云棠谈论那些,容易气死:“以你的剑意,你在魔域应当不是无名小卒,你的身份是……”

    云棠正要说话,燕霁便道:“算了,你是谁也无关紧要。”

    云棠懂他的意思,哪怕她是“晓”组织的领头人、甚至哪怕她是排名第一的魔君或者还是别的什么,都打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大事。

    她剑也没了、修为也没了,过去的本来就不重要。如果不是必要,云棠根本不愿意再卷入魔域的事情。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就是这么个道理,更别说云棠在哪儿都能好好活下去。

    云棠道:“燕霁,你昨天去哪里了?”

    燕霁回答:“张显圣身上的毒有些压制的灵药,我昨日去把那些药全部拔除。”这不是重点,燕霁抬头:“你今天也累了,就在这儿休息。”

    燕霁的宫殿里,常年打扫的就一张床,云棠道:“算了,我回碧天峰去休息。”

    “不必。”燕霁抬手阻止她,“上次我入你梦时失败,便是因为你在碧天峰,心里没一点紧张感。如今你就在这儿睡,一日没达到我要求,就一日在这儿继续睡。”

    云棠:……

    云棠拗不过燕霁的执着,被燕霁带着去了他的住处,燕霁没睡觉,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云棠旁边。

    云棠和衣卧在床上,盖着薄被,睁着双眼。

    人就是那么奇怪,平时她睡觉真的很快,但是现在反而不好睡。

    云棠睁着眼睛:“燕霁,我要是做梦,你入我梦中来,那么这晚相当于你没睡觉?”

    熟悉的套路,燕霁这次没有理会云棠,一直沉默不语。

    云棠闭眼,过会儿又睁眼:“燕霁,你的被子上怎么有股香味?”

    燕霁一样不回答,完全摸清楚云棠的习惯。他不搭理她,云棠躺着也觉得没趣,准备安安分分睡觉。

    然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在她的预知梦之中,其实是有师尊和她成亲的情景。云棠敢对着天地良心发毒誓,她从没有一刻对师尊有过那样的想法。

    师父,如师如父,她得多畜生才能对自己父亲下手?

    看着燕霁一无所知的脸,云棠觉得此事最好不要让燕霁知道,她虽然在燕霁面前也没什么形象和风范,但至少,要像个人。

    云棠闭上眼睛,不断默念着燕霁燕霁,她希望一会儿做梦时,直接梦到燕霁,看能否逃过那令她尴尬的一幕。

    室内青烟徐徐,云棠的呼吸逐渐平缓,燕霁起身,为防止云棠那过强的警觉性,他没再像之前那样靠近云棠,免得她又立刻抽出剑来刺她。

    燕霁站在原地,拿出照梦镜,输入一丝灵力,照梦镜登时悬空。

    燕霁确认云棠没再奇奇怪怪继续吃东西后,冷脸拂袖,进入她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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