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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蛊发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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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集中在淳于扬的腹部, 是那种一阵接着一阵地绞痛,没有间隙,不给喘息, 无法缓解, 就像有人在用钻子在他的肠子上打洞, 然后再用锉刀把洞口磨圆。

    大家都知道分娩很痛,绝症晚期很痛, 但还有几种极度的痛苦不太为人所知, 比如心绞痛,三叉神经痛, 主动脉夹层撕裂痛……淳于扬这一瞬间的痛苦远在这些之上,他骤然失去了几乎大部分的意识, 因为他的神经和大脑无法接受这种刺激, 准备罢工了。

    他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整张脸气色褪尽, 嘴唇被咬得几乎出血,满头是黄豆大的汗珠,然后弯腰摔倒在地, 紧紧闭着眼睛,四肢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淳!淳!”唐画顿时大哭。

    司徒湖山赶紧摸淳于扬的腹部, 又摸他的心口, 却什么都摸不出来。

    唐缈吓傻了,摊手望着脚下痛得几乎抽搐的淳于扬,直到司徒湖山大吼:“唐缈你别站着啊, 快想办法!”

    唐缈能有什么办法,他完全不懂眼前是个什么状况!淳于扬上一分钟还好好的,这一分钟怎么突然倒下了?!

    周纳德胆颤心惊地高喊:“是蛊!蛊毒发作了!”

    蛊他个大头鬼!

    跟所有人一样,淳于扬根本没有中蛊,这个家除了姥姥以外没人会操纵蛊!唐好只会用浅薄的麻药,唐画浑浑噩噩只懂吃手指玩猫,而唐缈顶多会对厂领导的儿子抡拳头!

    解药是假的,蛊也是假的,但淳于扬遭受的剧痛不是假的!

    “他是不是突发阑尾炎?”唐缈求证似的望着大家,神情仓惶。

    “什么阑尾炎啊?”司徒湖山急得直跳脚,“快把解药给他啊!要看他死在你面前吗?”

    听到“解药”两个字,周纳德和离离不谋而合地飞奔向八仙桌,抓向小药丸。

    司徒湖山叫道:“别这样!”

    他也冲过去想抢一粒喂给淳于扬,到了桌前却发现晚了,药丸没有了!

    “你们还是人吗?!”司徒湖山怒发冲冠,花白胡子气得簌簌发抖,“见死不救、断人生路,你们与猪狗畜生王八蛋有什么区别!”

    “我没拿!是她拿的!”周纳德喊。

    “不是我!我这一粒还是刚才的!是他全拿了!!”离离也喊。

    “狗|日的!狗|日的!!”司徒湖山指着离离和周纳德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纳德跳脚喊:“老同志,麻烦你推己及人好不好?我真没拿啊!这个婆娘才是恶霸啊!”

    “姓周的,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离离骂,“敢做不敢当!我都看到你把解药吞下去了!!”

    “你根本就不是个人!”周纳德咆哮,“我吃了一粒能怎样?我也要活命啊!你快把多余的解药给淳于扬!”

    “我没有拿!!!”离离已经狂怒得像一头母狮,“你不许赖我!!!”

    不知道谁在撒谎,也不知道谁更加自私毒辣。

    司徒湖山越发骂得狂风骤雨、水银泻地,但除了泄愤,于事无补,他还真不能拿这两人怎么样。

    淳于扬的呼吸渐渐轻浅下去,也许他要好了,更也许他快死了。

    唐缈也快吓死了。

    从过往经历来说,他没遇到过什么大事。

    他的生活空间狭窄,环境单纯,读书时成天想着逃课、看闲书;上了班又想着怎么偷懒,去哪儿玩,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许多不期而至的坎坷、灾难与痛苦,他在面临这些的时候,很容易失去主见。比如姥姥在江边栈道上吐血昏迷的那次,如果不是姥姥指令明确,他大概得多犯两个小时的糊涂。

    所以现在他眼神发直,指尖发凉,冷汗满额,脑子里嗡嗡作响,脸色不比淳于扬好看,再没人提醒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他心里最隐秘处突然有许多念头冒出来,渐渐地汇成一句话:如果淳于扬出事了,那他能依靠谁??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突然司徒湖山狠狠拍了他一下,如霆如雷地吼道:“我知道你耍的小把戏,什么解药只剩三粒,不过就是想逼我们把钥匙交出来,所以你一定还有,快去拿!!”

    唐缈顿时醒悟,猛地往外冲去,由于腿软甚至被客堂原本不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司徒湖山在他身后嚷嚷:“快快快!你想等这两个人把解药交出来,说不定淳于扬早死了!我也早死了!”

    唐缈冲进厨房,在碗柜里一通乱摸,突然停住。

    ……他没有多余的胃宁丸。

    而且胃宁丸没用,它的说明书上说,可健脾益气,活血解毒,主治脾胃不和,饮食停滞,就是不解疑蛊杂毒。

    司徒湖山紧随而入,见他眼神直勾勾地发怔,又给了他一巴掌:“药呐?”

    唐缈几乎无声地说:“没……没了,吃完了。”

    “啥?”司徒湖山蹦起来,“你你你……对了对了你不是还有那什么终极解药嘛?你自己说等我们当中的谁把钥匙交出来,就会发给我们吃的,那药在哪儿?”

    那药唐缈还没准备好,他昏睡了二十个小时,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再说姥姥只留下了一瓶过期的胃宁丸,没留心宁丸,肺宁丸,肝、胆、肾、脑宁丸,没东西可冒充解药。

    他终于承认:“我没给你们下蛊。”

    “你说什么?”司徒湖山难以置信地问,“都这样了你还想赖?”

    “我真的没……”

    “我的小爷啊!”司徒湖山急得满头热汗,满嘴喷唾沫星子,“你不看他的面子,好歹也看在他的死鬼画家爷爷淳于烈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吧,也饶了我一命吧!”

    “再说他跟你搞过对象对不对?你们有感情嘛!俗话说,是姻缘棒打不开,小两口打架不记仇,王八结了个鳖亲家,你们俩天造地设,树上一对,水里一双……”司徒湖山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时候唐画摸了进来,一边喊着“药药”,一边将两粒类似药丸的东西递高了。

    司徒湖山赶紧接过去:“我的乖乖,这是解药吗?”

    唐画点头。

    司徒湖山撩起衣袍就冲了出去。

    唐缈来不及问唐画什么,也跟着冲出了厨房。然后再次绊在客堂门槛上,结结实实地脸朝地摔了下去,因为心里焦躁,居然也不觉得痛。

    司徒湖山已经赶到淳于扬身边,先将一粒小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接着又放一粒在自己口中吞下,这才算放下了心。

    他怒指周纳德和离离:“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饶不了你们!”

    “老同志,你体谅体谅吧!”周纳德继续叫屈。

    离离喊:“不是我!不是我!!”然后往屋子后面躲去。

    唐缈趴在门槛上,傻瓜似的瞪着那双秀丽的眼睛,注意范围内只有淳于扬一个人,他想不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真的给他喂了蛊?

    不可能,一千一万个不可能!

    别说他没有下手的心,就算有,也没有下手的本事和机会啊!

    难道是淳于扬自己诸事不顺,出门犯太岁?搞不好是他前世做了孽,或者祖上不积功德,或者从小学雷锋不积极……

    离离与周纳德还在争吵,彼此用脏话互喷。离离也就罢了,没想到周干部居然能够不落下风,针锋相对。

    司徒湖山听得火冒三丈,问:“你们两个x还有脸吵?谁他妈再发出一丝声音,我就把谁的肚肠子打出来!”

    周纳德指着离离问:“老司,像她这样的为人,你觉得不应该教育教育吗?”

    “那也轮不到你这样的为人去教育!”

    唐缈手脚齐动从门槛上爬了起来,像个小学生一样低头靠门站着,旁人只看得见其翕动的长睫毛和雪白的鼻尖。突然他低声说:“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什么?”

    唐缈抬起脸,声色俱厉:“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听到了没有?如果我不给解药这就是下场!别他妈互相教育来教育去了,你们这帮杂种都他妈不配!把姥姥的钥匙还给我!!!”

    司徒、周、离三人顿时住了口。

    唐缈总体来说比较温和,脸上带笑的时候多,从不轻易骂人杂种,尤其把司徒湖山之类的长辈骂进去。

    “唐缈,你……”司徒湖山说。

    他们无法反驳他,有人底气不足,有人真被制住了。

    淳于扬的呼吸渐渐平稳,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司徒湖山抱住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背靠柱子瘫软地坐着。

    唐画扑进他怀里,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衣服上:“淳……”

    “别哭,我没事。”淳于扬柔声说。

    他也只关注唐缈一个人,并且不免有些恼火,见唐缈气狠狠的,便冷笑说:“唐大少爷,你做的好事啊。”

    唐缈烦躁地说:“别看老子,再看老子要哭了!”

    淳于扬眉间紧皱:“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蛊?”

    “不知道!”唐缈说。

    淳于扬摇头:“怎么永远都是这句话——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老子想下蛊就下蛊,想下毒就下毒,你管得着老子下的是泻药农药耗子药还是蟑螂药吗?!”唐缈跳了起来,那怨恨愤怒的表情简直像得了离离的真传,然后他扭头冲出了客堂,一路摔摔打打,所到之处花盆碎,屋瓦掀,砖块横飞。

    大概有几个小时见不着他了。

    他走了之后,客堂里安静许久,终于司徒湖山开口:“我说诸位啊,这几天寸步难离的日子还没过够吗?咱们身体里还养着他们唐家的怪虫子,命都去了一大半了,就别抱着那些非分之想了。谁拿了钥匙?快还给人家,拿上解药散了吧!”

    周纳德摆出一张无辜的苦瓜脸:“可是我没拿啊,我为啥要偷人家钥匙呢?我有偷的闲工夫,跑到乡里配一把都足够了!”

    离离冷笑:“司徒,明明是你这老头子拿的,怎么贼喊捉贼啊?”

    “嘿,你这个臭丫头……”

    淳于扬却问:“为什么是我?”

    “嗯?”

    “我是所有人当中最不可能偷钥匙的。”淳于扬问,“为什么唐缈会冲着我来?”

    “你们俩对象没谈拢?”司徒湖山关怀备至地问。

    淳于扬锋芒毕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想不通。”

    “年轻人,你想不通的事儿多啦,相爱相杀这种事……”司徒湖山想拍他的肩膀,又被其眼神制止,“……咳!总之,散了吧,还聚在一起干啥呢?距离蛊毒再次发作还有整整一天呢,赶紧趁机打打牌,喝喝茶,写写遗书啊!”

    于是不欢而散。

    剧痛从淳于扬身上隐去,只留下轻微的余波,除了体力还没恢复,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他提不起精神,觉得胸口发闷,心中发紧,眼眶也涩涩的,如果他之前有经验,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和老婆吵架之后好委屈”。

    他想不明白唐缈为什么单单针对他,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那人是通过什么途径使他腹痛不已的。

    唐缈无害人之心,更无防人之意,若不是身处唐家这个特殊的地方,他控制不了任何一个人,甚至难以保全自己。他连谎都不会说,怎么就能一击得手?

    难道姥姥给了他别的法宝?难道唐好临行之前交代了什么?

    淳于扬埋头思索,认为都不像。

    唐画一直守在他身边,时不时摸他一下,确定他没事。他知道这孩子无处可去,心说可怜,将她揽在臂弯里拍了拍。

    他心想:要是现在怀里圈的是她哥,非把那小王八蛋勒到死不可,求饶也不解气,喊爸爸也没用!

    唐画抬头问:“你和缈搞腐化?”

    “……”淳于扬身子一滑,随即坐直愠怒道,“你不要一天到晚跟着司徒湖山学,学坏了到时候要进少管所的,你会骂脏话已经让我很苦恼了!”

    唐画立即藏到柱子后面,做无辜状。

    淳于扬乱无头绪,只好休息片刻等待体力复原,然后怅然若失地走出客堂,手中牵着同样怅然若失的唐画。

    “乌龟,”唐画说,“没有了。”

    淳于扬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和困扰,问:“还没找到你的小乌龟吗?”

    “嗯……”唐画低头。

    “那我跟你一起找。你家表舅爷说了,时间还多着呢。”淳于扬说,“小乌龟大约在哪个方位?”

    唐画转身,微微歪着头,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用她那旁人不具备也不理解的能力查找着,然后指了个方向。

    “那边是……祖宗祠堂吗?”淳于扬问。

    可是唐画又摇头说,错了,接着哭了起来。

    “怎么了?小乌龟不在祠堂吗?”

    唐画抽抽噎噎地说:“错的,没有了,龟不能在那里。”

    “在哪里?”

    “下面。”唐画说,“很下面,龟不去那里。”

    “在地下深处么……”淳于扬喃喃。

    那个方位、祠堂周边没有水井,但地面或许有空隙,能容一只小金钱龟爬入深处。

    淳于扬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带着唐画前往祠堂。

    唐家的祠堂维持着那晚的混乱,被离离破坏的灵位牌还碎落一地,被碰掉或者碰歪的唐家历代祖先画像还没有挂好,缺损待修补,垃圾待清理。

    淳于扬走进去后不假思索地开始打扫卫生,显然对于动物保护来,环境保护在他心目中的排名更高。

    他从地上拾起破损的灵牌,每一个都读过,然后与墙上的画像比对,随手归置回原处。

    和唐缈相反,他不惧怕画像空洞的眼睛,反倒觉得是个好迹象,说明这屋里毫无玄机。倘若那些裱糊纸面上真有鬼魂附着,画像应该显得双目有神不是吗?

    他渐渐走向深处。

    这屋子仿佛一口深井,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最后不得不点起蜡烛才能看清脚下。

    之前虽然进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好好观察,这次他才发现唐家挂画和摆放灵位的方式不太寻常,靠里的反倒年代近,越靠门侧年代越老,和一般祠堂的中位为尊、里位为尊的布置方式恰恰相反。

    这家中有一二十年只有唐姥姥一个人,或许是她故意为之。

    墙上明代及以前的画像都是民国时期的仿制品,原作应该早就收起来了。

    大明王朝于1644年也就是崇祯十七年亡国,就算是那一年的画作,距今也有三百四十多年,算是古董了,挂出来恐怕不利于保存。清代画像为当时原作,到了民国开始用相片代替。

    房子的最里面、侧对大门处放着一张两米多长的条几,虽然雕工不繁复且旧了脏了,但还是能看出材质是黄花梨,极为珍贵的树种。

    条几的脚下有一只倾倒了的小铜香炉,香灰翻撒满地。听司徒湖山转述,唐缈说那把害得所有人被困的钥匙就藏在一只香炉中,想必就是这只了。

    淳于扬突然意识到什么,因此紧紧拧起眉头,连唐画喊他都没听见。

    他思考如果钥匙藏在这里,那么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排除偷钥匙的嫌疑——离离。

    在钥匙丢失的那个晚上她根本没进入祠堂的深处,她所有的行为——包括乱踢乱打,用鞭子瞎抽等等——都是在这间屋子靠前的位置完成的。而且她一入祠堂就开始大发虎威,恰好说明她之前没进去过。

    因为离离这人是只爆竹,一点就爆,一路要爆,第一时间爆,而且当面爆,没有观众她反倒不高兴。

    淳于扬便问唐画:“姥姥不在家的那天晚上,你第一次感觉到离离接近时,她在哪里?”

    唐画指着前院:“哈批,大门外面。”

    “之前她没进来过?”

    唐画摇头。

    亲手偷钥匙的果然不是离离。

    但她没偷钥匙就意味着清白吗?

    未必。

    条几上面有一个杂志大小的扁木盒,由于形状古怪等淳于扬拿起来才发现是镜框,只不过被反扣着。镜框里面的照片为黑白底色,有些模糊,大概原本是一张小照片,后来在照相馆里用技术放大的。

    出现在这个地方必定是遗照了。

    这位逝者留下影像时应该不满三十岁,他穿着衬衣、西服,打着领带,头发整齐,目若朗星,丰神俊秀,不管眉眼还是神态居然和淳于扬有几分神似。

    观察四周,似乎没有比这张照片更晚的,淳于扬顿时明白了,这不是一般人,这就是唐家的前任家主唐竹仪,在他去世之后,唐家子孙断绝。

    他赶紧寻找唐竹仪的灵牌,果然看到其端端正正地放在三层木架的高处,上面写着“先师唐公讳竹仪府君生西之莲位”,立牌人毫无疑问是“阳上人唐碧映”。

    “先师?”淳于扬自问。

    然而思忖片刻,觉得除了先师也真没别的好称呼。

    从唐家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唐竹仪和唐碧映虽然年纪只差了几岁,而且相依为命,但并不是夫妻,或许他们亦师亦友,亦兄亦妹,亦是主仆亦是知交,总之是相当复杂的关系。

    灵牌上写着生卒年月,唐竹仪在一九五三年初春去世。

    他应该是个传奇人物吧?唐家血脉,相貌俊美,识文断字,用毒高手,机关暗器奇才,但他少有人知且英年早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只留下一座破落古旧、草木丛生、庭院荒芜成了野地,假山繁茂成了真山的宅院,以及一个“阳上人”丫鬟。

    此人也算悲凉吧?

    淳于扬摆好相框,继续扫地。

    这时候他注意到唐画,小丫头没进过这间屋子几次,不熟悉周围的情况,生怕撞到家具摆设,因此走得很慢,最后居然像一只小狗似的在地上爬。

    “起来,地上脏。”淳于扬命令。

    唐画却摸着青砖地面说:“下面,下面!”

    淳于扬反应过来了,但又不太相信:“你说你的小乌龟在这间屋子的下面?”

    “嗯嗯!”唐画拍地。

    淳于扬困惑地绞起了双臂:他感觉祠堂下面没有密室,因为他已经找过一遍,虽然找的比较马虎且放弃了角角落落,但大致不差。

    “淳,挖呀!”唐画对她的乌龟很执着。

    淳于扬苦笑,蹲下来说:“画儿,我只有一双手,也只有一天的命,等到我把这儿挖开,把你的小乌龟找到,说不定早就蛊毒发作死了。”

    他蹲下后视线比较低,能够看到黄花梨条几的下方。他突然发现条几下方也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它被镶嵌在同样袖珍的镜框里,钉在墙上,挂在见不得人之处。

    而等他举起蜡烛看清那张照片后,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微微发起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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