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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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星冲过沿途胡人, 喊道:“开门!”

    把守后院通道的车罗风道:“你疯了!外头的怪物要冲进来了!”

    皇宫后的庭院内满是白骨,正此起彼伏地攻击正殿。

    拓跋焱与一伙胡人正在守卫一扇窗户,见陈星跑了过来, 问道:“做什么去?!”

    “让我出去!”陈星大声道。

    项述已不见踪影,车罗风牢牢把守后门与数扇窗, 怒道:“不行!”

    拓跋焱却不听车罗风号令, 侧身挡住陈星, 调转长戟,以肩膀一撞,撞开了一扇窗,继而伸手在陈星腰上一揽, 纵身跃起, 踏上窗台。

    甚至用不着出力, 外头探入一只白骨狼,瞬间就咬住拓跋焱, 将他与陈星一同拖了出去!紧接着位于其后的柔然武士躲闪不及,也被咬住拖出皇宫,发出惨叫声。

    车罗风顿时色变,吼道:“封上窗子!给我封上!”

    四面八方全是骸骨, 天空中不停地有乌鸦、雁、鹰的尸骸, 犹如暴雨般轮番扑下,骨刺在拓跋焱脖上、身上划出血痕,拓跋焱抖开长戟,带着陈星一路朝外冲。

    “你要找什么?!”拓跋焱竟是什么都不问, 单枪匹马就这么开路朝庭院里冲。

    陈星看见了那座石塔,喊道:“去塔前!”

    他记得那座石塔,上一次来时万法归寂,石塔下有现成的守御阵,令他非常好奇,塔内究竟存放着什么法宝。现在万法复生了,这座塔被法术封起的门已经可以打开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可供使用的法宝……

    但骸骨实在太多了,陈星跑上庭院高处时一回头,顿时看见了一个极其壮观的场面。

    整个匈奴皇宫外,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尸骨,犹如被一座骨山所淹没,而这骨山上还弥漫着怨气,正是这层怨气屏障了天地灵气的流动。

    骨象正沿哈拉和林四处街道前来,不断逼近皇宫正殿,白骨开始收拢,绞杀这座巨大的宫殿,宫殿受到朝中央挤压的力量,外围砖石开始缓慢崩解。

    幸好出来了!再这么下去,整座皇宫便将坍塌,躲藏其中的十余万人,也势必将遭到活埋!

    陈星一见之下顿时魂飞魄散,喊道:“我得把那道门打开!”

    拓跋焱身上、头上已全是血迹,奈何两人一出现,骸骨便如暴风般朝他们飞来,纠缠在石塔外,令拓跋焱难以近身。

    “太多了!”拓跋焱喊道,“我去将它们引开!”

    陈星已分不出那骨头的类型,被各族宰杀后废弃的牛羊尸骨、被秃鹫啄食后的动物死尸,已自动地重新组合,聚集成无数奇异的怪物,朝他们扑来。

    陈星难以靠近石塔,就在此刻,不远处,宫殿内发出一声巨响。

    项述一身铁铠,撞破窗口,赤手空拳地冲了出来!

    陈星:“项述!”

    项述撞进了骸骨暴风之中,拖住拓跋焱,一脚将他踹开,把他踹回宫殿里去,再抓起被白骨拖出的柔然卫士,以肩膀一撞,撞回宫内。

    顷刻间项述已来到石塔前,他戴着一具覆面头盔,陈星看不清他的面容,忙喊道:“我得打开这个石塔,才能开启守御墙!”

    项述转身挡在陈星面前,动作快得陈星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一瞬间便将聚集在石塔前的骸骨全部轰了出去。

    陈星喘息不止,项述一把揪住他,怒道:“开门啊!”

    陈星:“马上!马上……你让我冷静下……”

    项述转身,以背脊朝向石塔,面朝满庭骸骨,被轰碎的骸骨落了满地,再次开始组合,聚集成无数动物形状,据地爬来。

    陈星一手按在石塔上,另一手朝向天空,引来天地灵气,同时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上一次……这些骨头,是可以拆碎了重新聚集,从地底冒出来的……这回为什么……”

    “开门!”项述吼道。

    “在开!”陈星已被项述吼得有点抓狂了。

    整座石塔亮起光芒,四面八方的骸骨仿佛感觉到了危险,在这一刻同时发动,朝着石塔前的项述与陈星飞扑而来!

    “还没打开?!”项述蓦然躬身,迎着骸骨撞了上去!

    “开了开了!”陈星喊道,“马上!给我开啊!”

    皇宫上的尸骨去了近半,全部涌向石塔前的二人,刹那天地间一片昏黑,项述不得已转身抱住陈星,以背脊抵挡骸骨军团狂风骤雨般的攻势,陈星竭尽全力,将所有的灵气注入石塔,心灯光芒一闪!

    巨响声中,砌起石塔的砖石飞开,解体!

    那一道爆破顿时炸开了周围的骸骨,现出石塔核心处的祭坛,祭坛下是个守御墙法阵,符文旋转,中央现出了……

    ……锈迹斑驳的一面盾牌。

    “是什么!”项述在那短暂的空当里抬头看了眼。

    “是是是……这是什么?”陈星道,“这是什么啊!是个盾!你快拿着!说不定有用!”

    没有法宝发出的光,也没有守御墙发动的效果,骸骨只是被石塔解体的刹那挡得一挡,便又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

    “给我!”项述的一身铁铠在不断冲击下发出声响,不得不以手臂抵挡。

    陈星当机立断,抓住盾牌,把它拖出了祭坛,说道:“还要一会儿!”

    继而他把白虎幡与驺虞幡一起压了上去。

    “还要多久!”项述一抖那盾,只见它锈得快碎了,奈何手上只有这么一件武器,只得侧身,左手持盾,一招漂亮的盾击,挥开冲到面前的豹骨。

    “可能还要十二个时辰!”陈星将白虎幡与驺虞幡交叉放好,祭起心灯,注入底下守御阵中。

    项述:“……”

    一条蛇骨刹那转身,抖开刺藤般的骨鞭,朝着两人卷来,项述怒喝,朝着那骨鞭冲了上去!

    铿然声响,盾牌与骨鞭相撞,锈迹斑斑的铁盾被毁成了碎片。

    项述:“………………”

    陈星依旧闭着双眼,竭力催动守御墙法阵。

    “快了快了!”陈星道,“比我想象中的快……项述你在做什么?”

    陈星一回头,看见项述抓住那蛇骨的尾巴,将它抡了起来,挥开周遭永远也杀不完的骸骨,马上低头,避过骨鞭,抓狂道:“你当心点啊!”

    项述简直要被陈星气炸了。

    下一刻,白骨军团再次聚合,围在石塔周遭,突然一下全部不动了。

    项述知道这是爆发冲锋的前兆,马上转身,从背后抱住了陈星,正要就地打滚避开时,陈星已点燃了祭坛周围一圈里的最后一个符文。

    “心灯!”项述喝道。

    那一刻四周突然暗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尸骨全部冲上前,祭坛上却光芒一闪,项述全身爆发出强光,挡住了尸骨的第一波冲锋。

    继而祭坛上爆出一道白色光柱,通往天脉,四周扩散出一股冲击波!

    冲击波掠过项述与陈星的身躯,横扫开去,形成一道光幕,受到光幕冲击的白骨顿时七零八落,犹如被飓风吹向远方。覆盖在皇宫上的重重白骨如同一张巨大的毯子被掀起,卷向晦暗天空,再在狂风下支离破碎。

    光幕以皇宫为中心,扫过整个哈拉和林,并不断扩展,最终在外围城墙前安静地停了下来。

    骸骨堆满了哈拉和林外围,犹如海潮般缓慢退开,朝着北方撤走。

    陈星满头是血,疲惫喘息,难以置信地望向远处。

    安全了。

    “这个守御墙一定是位大驱魔师建起来的,”陈星走进皇宫,欣喜道,“太强了,简直是太强了!要由我来布置,顶多只能保护皇宫……”

    项述将头盔扔在地上,发出“当”一声响,回到皇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揪住车罗风。

    “你居然让他就这么出去了?!”项述咆哮道。

    车罗风恼火至极,说道:“劝不住!拓跋家那混账带他出去的!”

    项述将车罗风推到一旁,铠甲上已有不少地方凹陷下去,头发披散,握紧了拳,站在宫殿中央直喘气。石沫坤已率领部下重新打开皇宫四门,百姓们看见自己安全了,却依旧不敢走远,围聚在皇宫外四周。

    拓跋焱头上、身上全是被白骨妖魔抓出来的血,倚着长戟,靠在宫门前喘气。

    陈星过去,朝项述说:“先前交给你的盾呢?让我看看,说不定……”

    项述却粗暴地将陈星拦到一旁,不让他靠近自己,没有回答。

    陈星:“!!!”

    殿内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先别生气。”陈星说,“项述,接下来……”

    “我看你不如还是换个护法,”项述冷漠的声音道,“让那小子跟着你罢。”

    陈星:“…………”

    陈星呆呆站着,感觉到项述生气了,忙焦急地追在他的身后:“我错了,我错了!项述!对不起!我……你让我哪里都别去,我一时没想这么多,只想起那座石塔……”

    项述却不理会陈星,走出宫外,吩咐道:“石沫坤,调两千人给我,剩下所有的火油装罐,随军出发。车罗风,跟我出征。”

    车罗风原本正看着两人吵架,被点到名时忽然警惕起来,问道:“去哪儿?”

    项述:“巴里坤湖,抓周甄。”

    车罗风看看四周,说:“这不是已经……”

    “你去不去?”项述的声音里带着威胁之意。

    车罗风恐怕被项述迁怒,只好回去换铠,顷刻间哈拉和林皇宫前集结起了人手。陈星知道项述多半是吃醋了,气他独自去石塔前却没有等他,反而让拓跋焱跟在身边。

    队伍集结起来了,陈星快步跑了出去,项述只朝石沫坤低声吩咐几句,又远远地看了眼陈星。陈星正要上马,却发现没有自己的马,于是朝拓跋焱说:“帮我找匹马来。”

    这么一耽搁,项述与车罗风已头也不回,离开了哈拉和林。

    “大单于让你不要离开这里!”石沫坤说,“留在城中,守护你布下的法术。”

    陈星说:“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你看好石塔。”

    守御墙一旦设立,便能从天地灵气中汲取能量,经年累月地守护人族,当初在阴阳鉴中,张留以不动如山设下的结界历经三百年不破,王子夜想尽办法都进不去。要破坏它也须得有一定法力,陈星倒是不担心,设了个保护守御墙的法术,并嘱咐石沫坤,让人昼夜看守,将石塔附近的区域围起来,这么一来,便没有奸细能靠近了。

    事实上就算有奸细来,凡人也无法破解这法阵,但陈星最后还加了一道防御。

    “那个……妖王陛下,”陈星朝凤凰说,“如果哈拉和林出了什么事,说不定我会求你的哦?”

    凤凰:“……”

    陈星诚恳地看着凤凰,凤凰冷冷道:“你不是要去巴里坤湖么?”

    陈星想了想,说:“假设哈拉和林有危险,那我想你也许会飞来找我,问我‘需要帮忙?’的时候,那我可一定会说‘要’的,对吧?”

    凤凰:“……………………”

    重明的第三个愿望,居然被这么用,而且一切还全是假设,如果陈星开口道:“请您帮我守住哈拉和林”,自然便算达成第三件事了。奈何陈星说的是‘假如哈拉和林有危险’,也即如果没发生意外,就用不着这个愿望,而有意外的话,凤凰就得飞去找陈星,问他需要帮忙不,一旦陈星说“要”,重明又得赶紧飞回来,帮忙守城。

    凤凰快要气死了,奈何终于窥见了一点点希望,只得不与陈星争辩,飞上皇宫顶部。

    拓跋焱找来马匹,这么一耽搁,项述与车罗风已跑得没影了。陈星登上城楼,白毛风渐小了下去,天地间却依旧白茫茫的,视野尚不及三十步外。

    这家伙去了哪儿?陈星催动心灯,项述一定感觉到了,只不理会他。

    拓跋焱问:“大单于他为什么生气了?”

    陈星一脸无奈,心想过往的具体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项述却怎么还记得对拓跋焱的敌意?那敌意仿佛是天生的,从第一眼看见拓跋焱开始,项述就没给过半点好脸色,仿佛下意识地将拓跋焱当作了竞争对手。

    陈星本来觉得这全是自己的错,不该在项述尚未回来时便匆忙出去,可是当时事态危急,而转念一想,设若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冯千钧呢?抑或肖山?那项述铁定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归根到底,正因为是拓跋焱罢了。

    可他和拓跋焱也没什么啊,上一次阴差阳错被他一见钟情也就罢了,这回拓跋焱分明对自己毫无感觉,不过是为了苻坚才远赴塞外,这都能生气。

    “他吃你的醋!”陈星没好气地说。

    拓跋焱:“???”

    拓跋焱明显很无辜,又问:“为什么?”

    陈星:“不为什么,他乐意。”

    拓跋焱:“……”

    陈星:“得赶紧找到他……不对。”眼下这个推断,却又让陈星品出了别样的滋味。所以项述现在已经算喜欢他了吗?否则为何不针对别人,只针对拓跋焱?

    凤凰飞来,停在塔楼一旁,说:“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陈星理直气壮道。

    拓跋焱:“???”

    “我去找他,”拓跋焱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吃醋,不过我得朝他解释清楚。”

    “等等!”陈星忙道。

    拓跋焱已下了城楼,翻身上马预备离城。陈星本来也得出城去,快步下来,却见阿克勒王来了,牵着两匹马。

    陈星:“阿克勒王,你现在不能出去。”

    阿克勒王说:“我的妻子、族人。”

    风暴渐消,阿克勒王显然已知经过,又说:“你们不认识路,跟我走。”

    陈星心中一动,阿克勒王明显对北方的路非常熟悉,当年正是他第一次将自己带到哈拉和林。

    “但你得答应我,”陈星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擅自动手。”

    “唔。”阿克勒王答道。

    陈星说:“以匈奴人的神龙之名起誓。”

    阿克勒王答道:“我答应你。”

    于是两骑出城,追上了拓跋焱。城外,白骨军团仿佛受到远方的号召,逐渐退去,雾气氤氲,覆盖了北方大地的平原。拓跋焱驻马雾中,正从杂乱的雪地印迹上,辨认项述与车罗风离开的方向。

    “北边!”阿克勒王追了上来,说,“去巴里坤湖。”

    “不是这方向。”陈星纵马,与拓跋焱跟随阿克勒王,进入了一片树林。

    阿克勒王说:“这是一条近路,听我的。”

    阿克勒王下马,沿着树林前进,陈星与拓跋焱也只得牵马改为步行。拓跋焱朝陈星问:“护法是什么?”

    陈星:“……”

    拓跋焱牵着马,小心地走在陈星身后。

    “可以不回答吗?”陈星有点郁闷。

    拓跋焱说:“大单于是你的保护者,你们已经有生死之许了,是吗?”

    拓跋焱的思维仿佛与所有人都不同,单纯而直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像第一次他认识陈星时,毫无顾忌便朝他告白,失败后还找清河公主与苻坚帮忙说亲一般,陈星有时反而觉得,自己完全拿拓跋焱没办法。

    “是的,”陈星如是说,“确实是一种有点像誓言或是约定的东西。”

    拓跋焱说:“你在什么时候,与大单于订立了这个约定?”

    陈星说:“呃……别问了,所以他看到我自己出去时,有点生气。这怪我,和你没关系。”

    拓跋焱沉默不语,陈星回头瞥了他一眼,拓跋焱长得也很好看,俊美而英气,有种年轻武人特有的、单纯的气质。

    “我梦见过你。”拓跋焱忽然说。

    麻烦终于来了,陈星总觉得上一次对不起拓跋焱,拒绝了他,还救不了他,甚至连他死时,自己都不在身边,若以恍如隔世来形容,这一辈子他实在不想招惹拓跋焱。

    “应该是你对我……印象有点深刻?”陈星马上否认道,“什么时候梦见我的?”

    拓跋焱说:“就在你来长安之前。”

    陈星果断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记错了。”

    拓跋焱说:“我梦见在长安的一个官府书阁里,你坐在我的对面,教我认字……那时的你一直在笑。”

    “呃,”陈星嘴角抽搐,说,“我从来不笑,梦里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拓跋焱:“那天你在街上喊住我,匆匆一面,我没有认出来,过后越想越是奇怪,待翌日再见你时,方发现,你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个可靠的人,魃乱以后,仿佛有一个声音,也仿佛是我自己在告诉自己,我们上辈子就认识,而且关系匪浅,让我北上来找你,你一定……一定能帮上我的忙,也愿意帮我的忙。”

    陈星心道不会吧!这下怎么办?又要再来一次吗?

    陈星今天本来心情就很糟,现在只是强打精神,假装听不见那句“上辈子认识”,朝拓跋焱说:“想帮忙,你得找大单于,没见我刚挨完他的骂吗?还不是你害的。”

    这实在是胡搅蛮缠,拓跋焱却点头道:“对不起,我一定会朝他解释清楚,我不想因为我,害你们争吵,先前所说,那些想保护你的话,是我冒昧了。”

    “你现在也……”陈星本想告诉他,“保护你”这种话,本来就很冒昧好吗!但对着拓跋焱这种人,他根本没法用寻常的思路与他沟通。

    “我再多嘴问一句,你喜欢大单于吗?”拓跋焱说。

    陈星心想你确实很多嘴。

    “当然喜欢,”陈星答道,“你也看出来了吗?”

    拓跋焱牵着马,说:“需要帮忙吗?解释以后,我可以告诉他……”

    “别再问这句话了!”陈星说,“你让我想起那只鸟了!”

    “你说谁?”凤凰飞来,朝陈星道。

    阿克勒王:“……”

    陈星:“……”

    陈星马上朝阿克勒王解释,阿克勒王倒不太奇怪,儿子都变成魃了,出现会说话的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拓跋焱却道:“又是你!”

    陈星:“不用帮忙,谢谢!咦?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哈拉和林吗?”

    凤凰答道:“不打紧,哪怕眼下哈拉和林出事,孤王让它死个一半人族,再回去救,想来也算完成愿望了。”

    陈星说道:“可是如果死了一个无辜的百姓,万一我在愧疚之下破罐子破摔,索性不救了,那可怎么办呢?而且这么大的打击,一定会让项述恨死我,而我失去了项述,也实在无法保证会不会一下变得精神错乱,想出什么奇怪的愿望来吧?”

    凤凰:“……………………”

    拓跋焱:“你别这样,连一只鸟儿也希望能帮上你的忙,你就接受它的好意吧。”

    凤凰又飞走了。

    陈星简直不想与拓跋焱说话,但拓跋焱总是笑着,一脸阳光灿烂的,又让陈星没法骂他。

    “或者,我可以假装向你求亲?”拓跋焱说,“在暮秋节上,邀请你去滑雪……”

    “千万不要!”陈星听到这话时终于炸了,心想最开始就不该答应收留拓跋焱,对别人用这招也许行得通,可换了项述,一旦刺激了他,说不定就跑了!

    “你别给我添乱,”陈星说,“否则我和你没完。”

    “好吧。”拓跋焱有点郁闷,说,“不知为什么,我总想照顾你。”

    陈星一手扶额,完全不知该如何接拓跋焱的话,幸而转眼间,阿克勒王为他解了围。

    “我也梦见过你,”阿克勒王说,“在哈拉和林的宫殿中。”

    陈星于是说:“那咱俩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拓跋焱道:“可你刚刚还说我一定是记错了。”

    陈星:“是的,有问题吗?”

    拓跋焱:“没有。”

    阿克勒王说:“也许我们的相遇,不是毫无缘由,那种熟悉感……”

    陈星微笑着拍了拍阿克勒王的手臂,来到树林边缘时,阿克勒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坚定、有力地握住了陈星的手,稍稍低头,凝视他的双眼。

    陈星:“……”

    陈星忽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道:“那个……阿克勒王,你都这个岁数了,我看有些话,还是别不顾前不顾后的……”

    “哎哎哎,”拓跋焱说,“放开他,你想做什么?”

    阿克勒王对拓跋焱置若罔闻,握紧了陈星的手,说:“在匈奴人的传说之中,一世的情缘未了,下一生必然注定会再相逢……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似曾相识?”

    陈星顿时悚然,改口道:“没有!我不认识你!”

    “你是由多?”阿克勒王认真地说,“你是我的儿子的转世!”

    “不是——!”陈星抓狂了,大声道,“你们一个两个,能不能不要成天胡思乱想?”

    阿克勒王说:“我总觉得,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认错!他的灵魂,住进了你的身体,他的肉体,如今正在荒野游荡……”

    陈星:“怎么可能?!由多什么时候死的你告诉我,我都快二十了!不对我这会儿刚快到十七,转世投胎,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当心!”拓跋焱忽然喝道。

    刹那一声巨响,犹如滚滚行雷绽放,无数漆黑的身影冲进了树林,雷电引燃了林中树木,大火焚烧起来。

    “是魃!”拓跋焱舞开长戟,喝道,“陈星!跟我走!”

    战马受惊逃离,面前突如其来出现了近千魃群,全是阿克勒族的往生者,雷电一阵接一阵,在外围不断收拢。陈星想起一事,马上道:“肖山!肖山!别劈了!”

    远处,巴里坤湖畔。

    雷电的巨响声惊动了项述与车罗风,两人一同朝湖的另一头望去,项述马上转身,奔向雷电覆盖的地点。

    肖山脖上系着一条长围巾,站在高处,抬起一爪指向天空,引来纠结乱窜的雷电。司马玮则冲进了巴里坤湖畔的树林,带领阿克勒勇士集队,朝着树林中冲出的魃展开了徒步冲锋。

    “住手!住手啊!”陈星被拓跋焱保护着,与阿克勒王从树林中逃了出来,与司马玮一个照面,幸而司马玮及时收住武器,差点把陈星斩翻在地。陈星大怒,一巴掌拍在司马玮头盔上,怒道:“是我!哎哟!好痛!”

    肖山惊见陈星,收了苍穹一裂,飞奔下来,喊道:“陈星!陈星!”

    陈星回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这又是哪来的魃?!”

    对面又有近千阿克勒族卫士,一见族长归来,纷纷吹起号角,开始撤退。

    肖山:“我们在抓魃!它们全躲在树林里。”

    陈星回头看,这伙魃显然是在树林中埋伏,再看远处,只见一名女子下马,快步朝阿克勒王奔来,与他紧紧相拥,正是王妃。

    王妃挺着大肚子,竟亲自在湖畔督战,阿克勒族武士又纷纷集队,王妃朝肖山喊道:“接下来呢?别让它们逃了!”

    陈星:“这里埋伏的,是由多?”

    陈星马上明白了,一定是由多力战周甄不敌,改而回到巴里坤湖畔埋伏。而恰巧就在此刻,阿克勒王妃发现了死去儿子的下落。

    果然,事实与他猜想的一致,阿克勒王得知由多躲藏在此地后,马上下令包围了整个树林。陈星抵达肖山身旁,说:“别杀了由多,司马玮,你负责将他带过来,我有把握驱逐他身上的魔神血。”

    众人重新整队,肖山挡在陈星身前,陈星心想这时候若是项述在就好了。面对魃群,项述简直就是它们天生的克星。

    肖山说:“我还是放火,将它们赶出来吧。”

    陈星:“不是让你护送王妃,撤到哈拉和林去吗?”

    “他们不愿意走!”肖山说,“我也没有办法。”

    “快动手罢。”陈星说。

    阿克勒王已摆开阵势,肖山深吸一口气,引来天际雷霆,上一次在长安时,陈星尚且看不真切,如今一睹肖山引动苍穹一裂,方见世间风云变幻,雷鸣电闪,简直发动了创世神龙之怒!那一刻天地间尽是雷鸣,形成巨大的雷电狂龙,四面八方的电弧朝着中央汇聚,电龙所过之处,树林顿时起火燃烧。魃群就像被捣毁的蜂窝般,被驱逐了出来。

    阿克勒王下令,族中武士发起冲锋。陈星朝司马玮道:“看好它们的头目,把他带回来。”

    魃越来越多,瞬间散向雪原东南,阿克勒王的手下收拢包围圈,人却终究太少了,形成一个缺口。陈星正要上马去追时,远方却传来号角声,项述来了。

    项述带领车罗风与两千铁勒骑兵,加入了战场。

    “项述!”陈星纵马而去,遥遥喊道。

    项述先是一怔,继而不理会陈星。陈星手中心灯闪烁,项述却始终不与他呼应。

    “这家伙……还在生气。”陈星吼道,“项述!抓住由多!抓住它们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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