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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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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纳兰老夫人与纳兰初带孟天瑜上寺庙上香。 上路不好走,时而颠簸,虽有重兵护卫,但纳兰初仍旧担心会不会突然闯出几个梁山好汉来。毕竟,那次去家庙便遇上了歹徒。 刚这么想,梁上好汉便非常给面子的出现了…… 一帮黑布裹面的男人拦在路中间,扬言要留下一些东西。 王府暗卫倒没有逃跑,静静地等候纳兰初发号施令。 纳兰初以为要收买路财,直接爽快得扔出几包银子。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着地上的几包银子,眼角抽了抽,再看向纳兰初时,眼中多了些晦暗不明。 纳兰初刚跳开马车帘子,见这人如此,心里咯吱一声,暗道莫不是遇上什么难缠之人,她怎么感觉,自己与这人颇有渊源。似乎,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未被遮住的额头与眼睛,看着挺像——陆舒! 她一惊,这人竟然是陆舒? 五年之后,陆舒卷土重来? 可当年陆舒绑架昊儿和听凝,纳兰锋领兵去救,不是说陆舒胜负重伤落入山崖了吗。难不成他大难不死? 不管如何想,纳兰初已确定眼前之人就是陆舒,她轻轻一叹,这厮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直阴魂不散,缠着她一生一世的节奏啊。 怀里天瑜还在熟睡,儿子像极了孟玥,睡颜甚是美丽,纳兰初轻轻摸了摸儿子面容,轻叹一声,“娘,今天我是走不成了,帮我把天瑜平安带回去,并告诉孟玥我被劫走的消息,若他没救我的意思,你便跟他说,我死了,那协议却仍旧有效,若他想救我,便告诉他劫我之人就是陆舒。” “初儿,你……”纳兰老夫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 纳兰初叹道:“娘,其实我也不一定回不来,这劫匪头子喜欢我,恨我嫁给孟玥,更恨我的孩子。王府暗卫虽在,但两方打起来,难保他们不会趁乱伤及天瑜,天瑜的安危我赌不起,是以,我便用我自己去换得天瑜一命。” 她亲了亲孟天瑜的额头,低声道:“娘的天瑜,再见了。” 说完,她忍着眼泪将孩子抱给纳兰老夫人,怕自己舍不得而不再看他,她含泪走出马车,对陆舒道:“放了其他人,我跟你走。” 陆舒眼线瞥过马车,面色阴了阴,带走纳兰初的同时,下令道:“马车上的人杀了。” “住手。”纳兰初厉声喝道:“陆舒,五年的韬光养晦,你的追踪虽强,但也别当我王府暗卫是死人。我已决定跟你走,他们并不碍了你的事儿,放过他们还不行?” 陆舒轻嘲,“这么媳他的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 “不是我的。”陆舒眼中布满了阴霾,似乎要将马车撕碎。纳兰初心惊之余,道:“陆舒,别逼我恨你!” “事到如今,难道你仍旧不恨我?”陆舒倏地一笑,神色却是更凝重,阴霾的面上抖了抖,咬牙吐出几个字,“初儿,你说我是该高兴你能为我撒谎,还是该愤怒你无所不用其极的保护恪王的孩子?” 纳兰初眼皮一跳,陆舒面前,她还是不要玩心计了。她慢慢低下头,沉思了会儿,倏地抬眼,“陆舒,如今我同恪王的感觉你应当打探出了?” 陆舒眼中溢满笑意,“那又如何?” “我对他的感情并不似当初,如今,也就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之所以留下他身边,不过为了孩子。我能为孩子赔上我的自由,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她,陆舒,你可以将我带走,但孩子,请你饶他一命。” 陆舒略一沉默,眼前的女子却朝他一跪,“陆舒,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不能伤孩子。” 陆舒一震,这个女人的刚毅他是清楚的,当年,她以为孟天昊不是恪王之子,在不得不嫁恪王之时,为了孩子放弃清白。当年,她深重剧毒,在自己与孟听凝的抉择中,毅然选择女儿活命。现在,在他面前,她又为孟天瑜打算了么。 莫邸说,若他伤害她的孩子,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陆舒苦笑,她的孩子是恪王的,为何自己与她便没孩子。 孩子,是他的痛! 其实归根究底,马车里面的那个孩子是死是活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之所以想杀了他,不过是气不过那张脸。而纳兰初与恪王的事情他知道,两人闹僵,纳兰初厌他恶他,陆舒心里冷笑,恪王,你也有今天。 他想,既然两人已经闹僵,不若先饶过这个孩子,后面再想法子得到纳兰初的心,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斟酌一番,陆舒道:“嗯,好,我答应你。” 纳兰初再次朝他磕了个头。 陆舒果真没对孟天瑜做什么。看纳兰初为保全孩子而离开,又看向自己怀里的孩子,心里不免堵了一口气。特别对着这张酷似孟玥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孟天瑜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见马车里并无纳兰初,不解问道:“外祖母,母妃呢?” “走了。” 纳兰老夫人不想和他多说话,吩咐众人回程。 “母妃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天瑜一起?我们还要上香呢。”孟天瑜说道:“是不是天瑜睡着了,母妃不喜,所以才扔下我走了?” “她没有扔下你。”纳兰老夫人的声音不由大了些。 孟天瑜慢慢低下头,低声道:“外祖母,你很讨厌我吗?” 纳兰老夫人否认。 “可是外祖母对天瑜和对哥哥姐姐不一样,天瑜觉得,你就是讨厌我。” 纳兰老夫人确实不喜他,却也并未有厌恶之意,其实细想来,这孩子很乖巧,对她也很好,她不喜他,不过是因为这张脸。 五年前的事情让她对孟玥憋了一口气,所以看着孩子,心里并不舒畅。 但归根结底,大人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孩子,孩子无辜,日后,她待他好些便是。 纳兰老夫人刻意放柔了声音,对他道:“天瑜,外祖母并没有讨厌你,日后外祖母定会对你好,我们先回去,你母妃……我们回家等她好不好?” 孟天瑜点点头,“好。” 对孩子有宽容之心,但对大人可就没有了。 当看到孟玥时,纳兰老夫人再也掩饰不住愤怒,将路上的情形与纳兰初交代的话说了后,怒道:“恪王损失王妃可以再娶,即便以后不要孩子,你也有初儿的孩子,但别忘了,初儿是你的结发妻子,她的命你不能不救。” “岳母放心,我会平安带回初儿。” “这是最好。”纳兰老夫人想了想,补了句,“你若不想要初儿,或者对协议有异议,救回初儿后,我自会劝初儿取消协议与你和离,但你必须救下初儿。” 这是防着他暗里使诈让初儿死?孟玥苦笑,有些感情失去后,连带着其他也会失去。就如他和初儿闹不是,纳兰老夫人也开始防着他。 * “陆舒,你带我去哪里?” 纳兰初被一辆马车挟持到另一辆马车,颠簸了好半天,问车上的男人道。 “那里……我带你去过的。” “原阳?” “嗯。” 纳兰初没了话,以前陆舒绑架她去原阳要与他成婚,那这次呢?也要成婚?纳兰初轻叹口气,要没人来救她,怕是难免逼婚了。 陆舒半仰躺在马车壁上,神色似在追忆,慢慢说道:“我家原是江南大族,也正是在那里,我遇上了你。你也知道,世人都讲究门当户对,我家不同意你的出身,还有,那一年,你清白被毁,家中人更是不同意了,但我放不下你,于是只身带你去原阳定居,那里,我们成了婚,两年后,家族内部出了大事,昔日大族一夜之间岌岌可危,族中长老唤我回去,让我进京奔波科举。我想这些老儿幼稚的紧,只不过科举,即便考上了又能如何?能拯救家族昔日荣华?但你也来劝你,你说,不管结果如何,你都陪着我,你说家族生我养我,让我也为他们做些事儿……” 陆舒一席话,虽然纳兰初觉得纯属扯淡,就比如,他口中的江南大族,她与孟玥在江南住了五年,怎不知有个姓陆的江南大族?她的出身,她堂堂将军府的嫡女,难不成出身还差了?她清白被毁,这点,她倒是没记忆,不过孟玥不是说她与他在客栈里上的第一次吗?成婚就更是可笑了,她这辈子唯一成过的一次婚,便是与孟玥。 纳兰初只当陆舒发神经,不想理他。但看他说的这么深情,神色不似做假,暗叹他入戏太深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被他绑架,不说点好听的哄着,活受罪可怎么办? 于是,纳兰初适时问了一句,“后来呢,京城你真去了?” “嗯,我带你去了。但这次京城之行,我送了命。” 纳兰初暗里呸一声,还送命?真是撒谎不打草稿,要真送了命,他现在还能活生生的给她将如戏本子般的故事。 “喔,真是人生如戏啊。” “戏?戏本子都没这精彩。”陆舒讽道,“你我夫妻,我落了难,可知你在如何了?” 纳兰初想自己暂时逃不了,陆舒入戏入得不亦乐乎,不若自己陪他玩玩,“我怎么了,听你之言,我们夫妻倒也情深,难不成,我为你殉情?” “殉情?你真殉情我心里也舒畅些,你陪我死了,便也不会与恪王牵扯三年。” 额…… 这是爱吗,爱一个人,竟然想她死? 连孟玥都编出来了,真是……服了他了。 纳兰初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你死后我苟且偷生?不止如此,还和孟玥不清不楚三年?” “嗯。” 纳兰初郁闷,难道在陆舒眼中,她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女人,丈夫才死就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那再后来呢,我的结局?” “死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知道自己死了,但死因……” “我杀的。” 纳兰初一惊,陆舒连喜欢的人都杀,不定是个变态,要是这次杀了自己……她不敢想,只得心里乞求自己此次命大,千万要活着逃出去。 掩住惊怕,强扯出笑意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陆舒突然一笑,盯着她的眼睛道:“因为你死我便活,为了我自己活命,还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的,所以,我杀了你。浮心,恨我吗?你应当恨吧。其实我也恨你,恨因为得到你,恪王设计杀了我;恨你我曾山盟海誓,到头来,你却不为我殉情;更恨那三年来,你与恪王同床共枕。” “你错了,你说的这个人,并不是我。”纳兰初道。瞧他似乎越说越火,她还是不要陪他玩了。免得玩出火。 陆舒冷笑,“上辈子的事情,你忘了,当然以为不是你。可你忘了,我却忘不了,恪王也都还记得呢。” “喔。” “不想知道恪王这辈子为何毁与张家秀的婚事?” 纳兰初道:“不想娶就退婚呗!并无什么奇怪的。” “呵!那我喜欢你,想占你为己有,你却为何视我为狼豺虎豹?” 他炙热的双眸盯着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纳兰初下意识避开他的眼,只道:“陆舒,强扭的瓜不甜,我不爱你,但也希望你能得到你自己的幸福。” “我还有幸福?”陆舒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爱的人不爱我,我还有幸福?” 纳兰初不说话了,这陆舒,她说什么他都有理,歪理! 一行人很快便到原阳,回到当初来的这个宅子。 纳兰初暗里嘀咕,这个大摇大摆的来,也不怕孟玥找上门来救她。她虽让纳兰老夫人带给孟玥那样的话,但心里还是确定孟玥会救她,毕竟,他似乎,对她的感情还在。 陆舒看出她的想法,淡淡道:“他来便来,正好我们的恩怨也都解决了,拖上这么多年,你们烦,我也累!” 还知道累,她还以为他是打不死的小三,乐此不疲呢。 纳兰初瘪瘪嘴,说道:“既然累,还折腾做什么?” “我在等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陆舒伸手抚上她的脸,轻声道:“放不下你啊!”她忙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苦笑,没说什么,转而进入这宅子。 这一次,陆舒没让那些个残余的追踪成员进宅子,凡事亲力亲为,将房间打扫了让纳兰初住去。又将厨房打扫了让纳兰初做饭。 纳兰初摆手,“我不会。” “你会的,我知道你会,只是不想做给我吃。” 纳兰初沉默,既然陆舒看的明白,那她也就不多废话了。 陆舒静了会儿,几近哀求道:“初儿,你从未给我做过。以前我们夫妻,你不会,我怜惜你辛苦,从未让你的十指沾过阳春水。初儿,为我做一次好吗?” 纳兰初抬眼,“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可以强迫我做。” 陆舒却轻声道:“我不想逼你。” 纳兰初心头一动,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挺可怜,只一顿饭,做给他吃也没什么。 陆舒一直在她身边打下手,一旁辅助,两人厨房忙活如再平常不过的夫妻。 这是陆舒第一次尝到纳兰初的手艺,也是最后一次,饭后,他突然说了句,“初儿,我要成婚了。” 纳兰初心头一惊,陆舒曾与她说过成婚,这一次该不会真要逼婚她?靠,亏她还为他做饭,早知道这人这么过分,还做个屁!他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纳兰初将饭桌上的这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接着,才知自己太自作多情。 只听陆舒淡淡道:“初儿,今日过后,我便放了你。” 放了她,真的假的? “可有条件?”纳兰初想了想,一向执着的人有突然说放弃,必定有原因,条件什么的也是必不可少。 陆舒顿了顿,道:“我似乎并不能给你幸福。” 明白就好!但面上却道:“喔,为何?” “上辈子你爱我,我却保护不了你,这辈子能力不消说,且没爱,即便强迫你跟我又如何?” 挺有自知之明的。纳兰初又道:“你绑架我时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的眼神似乎要将我活吞,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马车上和你谈及前世之时,我便已做了决定。其实这些年来,那些事情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既然你不爱我,为何我要苦苦纠缠?放下,对谁都好。” 真的假的?陆舒竟然能想这么透彻? 纳兰初又问:“那你为何不放我走?” “我说了,我要一个交代。” 纳兰初想起未进宅子时,陆舒说他要一个交代,她问什么交代,他说放不下。 一会儿说放下,一会儿说放不下,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初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暗下谨慎别不小心被他揩油了。 陆舒轻声道:“你先去睡会儿,明天醒来时,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天,纳兰老夫人与纳兰初带孟天瑜上寺庙上香。 上路不好走,时而颠簸,虽有重兵护卫,但纳兰初仍旧担心会不会突然闯出几个梁山好汉来。毕竟,那次去家庙便遇上了歹徒。 刚这么想,梁上好汉便非常给面子的出现了…… 一帮黑布裹面的男人拦在路中间,扬言要留下一些东西。 王府暗卫倒没有逃跑,静静地等候纳兰初发号施令。 纳兰初以为要收买路财,直接爽快得扔出几包银子。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着地上的几包银子,眼角抽了抽,再看向纳兰初时,眼中多了些晦暗不明。 纳兰初刚跳开马车帘子,见这人如此,心里咯吱一声,暗道莫不是遇上什么难缠之人,她怎么感觉,自己与这人颇有渊源。似乎,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未被遮住的额头与眼睛,看着挺像——陆舒! 她一惊,这人竟然是陆舒? 五年之后,陆舒卷土重来? 可当年陆舒绑架昊儿和听凝,纳兰锋领兵去救,不是说陆舒胜负重伤落入山崖了吗。难不成他大难不死? 不管如何想,纳兰初已确定眼前之人就是陆舒,她轻轻一叹,这厮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直阴魂不散,缠着她一生一世的节奏啊。 怀里天瑜还在熟睡,儿子像极了孟玥,睡颜甚是美丽,纳兰初轻轻摸了摸儿子面容,轻叹一声,“娘,今天我是走不成了,帮我把天瑜平安带回去,并告诉孟玥我被劫走的消息,若他没救我的意思,你便跟他说,我死了,那协议却仍旧有效,若他想救我,便告诉他劫我之人就是陆舒。” “初儿,你……”纳兰老夫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 纳兰初叹道:“娘,其实我也不一定回不来,这劫匪头子喜欢我,恨我嫁给孟玥,更恨我的孩子。王府暗卫虽在,但两方打起来,难保他们不会趁乱伤及天瑜,天瑜的安危我赌不起,是以,我便用我自己去换得天瑜一命。” 她亲了亲孟天瑜的额头,低声道:“娘的天瑜,再见了。” 说完,她忍着眼泪将孩子抱给纳兰老夫人,怕自己舍不得而不再看他,她含泪走出马车,对陆舒道:“放了其他人,我跟你走。” 陆舒眼线瞥过马车,面色阴了阴,带走纳兰初的同时,下令道:“马车上的人杀了。” “住手。”纳兰初厉声喝道:“陆舒,五年的韬光养晦,你的追踪虽强,但也别当我王府暗卫是死人。我已决定跟你走,他们并不碍了你的事儿,放过他们还不行?” 陆舒轻嘲,“这么媳他的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 “不是我的。”陆舒眼中布满了阴霾,似乎要将马车撕碎。纳兰初心惊之余,道:“陆舒,别逼我恨你!” “事到如今,难道你仍旧不恨我?”陆舒倏地一笑,神色却是更凝重,阴霾的面上抖了抖,咬牙吐出几个字,“初儿,你说我是该高兴你能为我撒谎,还是该愤怒你无所不用其极的保护恪王的孩子?” 纳兰初眼皮一跳,陆舒面前,她还是不要玩心计了。她慢慢低下头,沉思了会儿,倏地抬眼,“陆舒,如今我同恪王的感觉你应当打探出了?” 陆舒眼中溢满笑意,“那又如何?” “我对他的感情并不似当初,如今,也就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之所以留下他身边,不过为了孩子。我能为孩子赔上我的自由,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她,陆舒,你可以将我带走,但孩子,请你饶他一命。” 陆舒略一沉默,眼前的女子却朝他一跪,“陆舒,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不能伤孩子。” 陆舒一震,这个女人的刚毅他是清楚的,当年,她以为孟天昊不是恪王之子,在不得不嫁恪王之时,为了孩子放弃清白。当年,她深重剧毒,在自己与孟听凝的抉择中,毅然选择女儿活命。现在,在他面前,她又为孟天瑜打算了么。 莫邸说,若他伤害她的孩子,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陆舒苦笑,她的孩子是恪王的,为何自己与她便没孩子。 孩子,是他的痛! 其实归根究底,马车里面的那个孩子是死是活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之所以想杀了他,不过是气不过那张脸。而纳兰初与恪王的事情他知道,两人闹僵,纳兰初厌他恶他,陆舒心里冷笑,恪王,你也有今天。 他想,既然两人已经闹僵,不若先饶过这个孩子,后面再想法子得到纳兰初的心,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斟酌一番,陆舒道:“嗯,好,我答应你。” 纳兰初再次朝他磕了个头。 陆舒果真没对孟天瑜做什么。看纳兰初为保全孩子而离开,又看向自己怀里的孩子,心里不免堵了一口气。特别对着这张酷似孟玥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孟天瑜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见马车里并无纳兰初,不解问道:“外祖母,母妃呢?” “走了。” 纳兰老夫人不想和他多说话,吩咐众人回程。 “母妃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天瑜一起?我们还要上香呢。”孟天瑜说道:“是不是天瑜睡着了,母妃不喜,所以才扔下我走了?” “她没有扔下你。”纳兰老夫人的声音不由大了些。 孟天瑜慢慢低下头,低声道:“外祖母,你很讨厌我吗?” 纳兰老夫人否认。 “可是外祖母对天瑜和对哥哥姐姐不一样,天瑜觉得,你就是讨厌我。” 纳兰老夫人确实不喜他,却也并未有厌恶之意,其实细想来,这孩子很乖巧,对她也很好,她不喜他,不过是因为这张脸。 五年前的事情让她对孟玥憋了一口气,所以看着孩子,心里并不舒畅。 但归根结底,大人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孩子,孩子无辜,日后,她待他好些便是。 纳兰老夫人刻意放柔了声音,对他道:“天瑜,外祖母并没有讨厌你,日后外祖母定会对你好,我们先回去,你母妃……我们回家等她好不好?” 孟天瑜点点头,“好。” 对孩子有宽容之心,但对大人可就没有了。 当看到孟玥时,纳兰老夫人再也掩饰不住愤怒,将路上的情形与纳兰初交代的话说了后,怒道:“恪王损失王妃可以再娶,即便以后不要孩子,你也有初儿的孩子,但别忘了,初儿是你的结发妻子,她的命你不能不救。” “岳母放心,我会平安带回初儿。” “这是最好。”纳兰老夫人想了想,补了句,“你若不想要初儿,或者对协议有异议,救回初儿后,我自会劝初儿取消协议与你和离,但你必须救下初儿。” 这是防着他暗里使诈让初儿死?孟玥苦笑,有些感情失去后,连带着其他也会失去。就如他和初儿闹不是,纳兰老夫人也开始防着他。 * “陆舒,你带我去哪里?” 纳兰初被一辆马车挟持到另一辆马车,颠簸了好半天,问车上的男人道。 “那里……我带你去过的。” “原阳?” “嗯。” 纳兰初没了话,以前陆舒绑架她去原阳要与他成婚,那这次呢?也要成婚?纳兰初轻叹口气,要没人来救她,怕是难免逼婚了。 陆舒半仰躺在马车壁上,神色似在追忆,慢慢说道:“我家原是江南大族,也正是在那里,我遇上了你。你也知道,世人都讲究门当户对,我家不同意你的出身,还有,那一年,你清白被毁,家中人更是不同意了,但我放不下你,于是只身带你去原阳定居,那里,我们成了婚,两年后,家族内部出了大事,昔日大族一夜之间岌岌可危,族中长老唤我回去,让我进京奔波科举。我想这些老儿幼稚的紧,只不过科举,即便考上了又能如何?能拯救家族昔日荣华?但你也来劝你,你说,不管结果如何,你都陪着我,你说家族生我养我,让我也为他们做些事儿……” 陆舒一席话,虽然纳兰初觉得纯属扯淡,就比如,他口中的江南大族,她与孟玥在江南住了五年,怎不知有个姓陆的江南大族?她的出身,她堂堂将军府的嫡女,难不成出身还差了?她清白被毁,这点,她倒是没记忆,不过孟玥不是说她与他在客栈里上的第一次吗?成婚就更是可笑了,她这辈子唯一成过的一次婚,便是与孟玥。 纳兰初只当陆舒发神经,不想理他。但看他说的这么深情,神色不似做假,暗叹他入戏太深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被他绑架,不说点好听的哄着,活受罪可怎么办? 于是,纳兰初适时问了一句,“后来呢,京城你真去了?” “嗯,我带你去了。但这次京城之行,我送了命。” 纳兰初暗里呸一声,还送命?真是撒谎不打草稿,要真送了命,他现在还能活生生的给她将如戏本子般的故事。 “喔,真是人生如戏啊。” “戏?戏本子都没这精彩。”陆舒讽道,“你我夫妻,我落了难,可知你在如何了?” 纳兰初想自己暂时逃不了,陆舒入戏入得不亦乐乎,不若自己陪他玩玩,“我怎么了,听你之言,我们夫妻倒也情深,难不成,我为你殉情?” “殉情?你真殉情我心里也舒畅些,你陪我死了,便也不会与恪王牵扯三年。” 额…… 这是爱吗,爱一个人,竟然想她死? 连孟玥都编出来了,真是……服了他了。 纳兰初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你死后我苟且偷生?不止如此,还和孟玥不清不楚三年?” “嗯。” 纳兰初郁闷,难道在陆舒眼中,她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女人,丈夫才死就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那再后来呢,我的结局?” “死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知道自己死了,但死因……” “我杀的。” 纳兰初一惊,陆舒连喜欢的人都杀,不定是个变态,要是这次杀了自己……她不敢想,只得心里乞求自己此次命大,千万要活着逃出去。 掩住惊怕,强扯出笑意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陆舒突然一笑,盯着她的眼睛道:“因为你死我便活,为了我自己活命,还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的,所以,我杀了你。浮心,恨我吗?你应当恨吧。其实我也恨你,恨因为得到你,恪王设计杀了我;恨你我曾山盟海誓,到头来,你却不为我殉情;更恨那三年来,你与恪王同床共枕。” “你错了,你说的这个人,并不是我。”纳兰初道。瞧他似乎越说越火,她还是不要陪他玩了。免得玩出火。 陆舒冷笑,“上辈子的事情,你忘了,当然以为不是你。可你忘了,我却忘不了,恪王也都还记得呢。” “喔。” “不想知道恪王这辈子为何毁与张家秀的婚事?” 纳兰初道:“不想娶就退婚呗!并无什么奇怪的。” “呵!那我喜欢你,想占你为己有,你却为何视我为狼豺虎豹?” 他炙热的双眸盯着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纳兰初下意识避开他的眼,只道:“陆舒,强扭的瓜不甜,我不爱你,但也希望你能得到你自己的幸福。” “我还有幸福?”陆舒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爱的人不爱我,我还有幸福?” 纳兰初不说话了,这陆舒,她说什么他都有理,歪理! 一行人很快便到原阳,回到当初来的这个宅子。 纳兰初暗里嘀咕,这个大摇大摆的来,也不怕孟玥找上门来救她。她虽让纳兰老夫人带给孟玥那样的话,但心里还是确定孟玥会救她,毕竟,他似乎,对她的感情还在。 陆舒看出她的想法,淡淡道:“他来便来,正好我们的恩怨也都解决了,拖上这么多年,你们烦,我也累!” 还知道累,她还以为他是打不死的小三,乐此不疲呢。 纳兰初瘪瘪嘴,说道:“既然累,还折腾做什么?” “我在等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陆舒伸手抚上她的脸,轻声道:“放不下你啊!”她忙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苦笑,没说什么,转而进入这宅子。 这一次,陆舒没让那些个残余的追踪成员进宅子,凡事亲力亲为,将房间打扫了让纳兰初住去。又将厨房打扫了让纳兰初做饭。 纳兰初摆手,“我不会。” “你会的,我知道你会,只是不想做给我吃。” 纳兰初沉默,既然陆舒看的明白,那她也就不多废话了。 陆舒静了会儿,几近哀求道:“初儿,你从未给我做过。以前我们夫妻,你不会,我怜惜你辛苦,从未让你的十指沾过阳春水。初儿,为我做一次好吗?” 纳兰初抬眼,“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可以强迫我做。” 陆舒却轻声道:“我不想逼你。” 纳兰初心头一动,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挺可怜,只一顿饭,做给他吃也没什么。 陆舒一直在她身边打下手,一旁辅助,两人厨房忙活如再平常不过的夫妻。 这是陆舒第一次尝到纳兰初的手艺,也是最后一次,饭后,他突然说了句,“初儿,我要成婚了。” 纳兰初心头一惊,陆舒曾与她说过成婚,这一次该不会真要逼婚她?靠,亏她还为他做饭,早知道这人这么过分,还做个屁!他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纳兰初将饭桌上的这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接着,才知自己太自作多情。 只听陆舒淡淡道:“初儿,今日过后,我便放了你。” 放了她,真的假的? “可有条件?”纳兰初想了想,一向执着的人有突然说放弃,必定有原因,条件什么的也是必不可少。 陆舒顿了顿,道:“我似乎并不能给你幸福。” 明白就好!但面上却道:“喔,为何?” “上辈子你爱我,我却保护不了你,这辈子能力不消说,且没爱,即便强迫你跟我又如何?” 挺有自知之明的。纳兰初又道:“你绑架我时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的眼神似乎要将我活吞,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马车上和你谈及前世之时,我便已做了决定。其实这些年来,那些事情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既然你不爱我,为何我要苦苦纠缠?放下,对谁都好。” 真的假的?陆舒竟然能想这么透彻? 纳兰初又问:“那你为何不放我走?” “我说了,我要一个交代。” 纳兰初想起未进宅子时,陆舒说他要一个交代,她问什么交代,他说放不下。 一会儿说放下,一会儿说放不下,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初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暗下谨慎别不小心被他揩油了。 陆舒轻声道:“你先去睡会儿,明天醒来时,一切就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