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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京师汴梁被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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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京师汴梁被孤立了

    范纯粹在哪里布置,与此同时,赵兴目视着范老夫子离开后,心中纳闷的问身边的帅范:“奇怪,我对付吕氏兄弟的事情,范老大人也知道了,福建的消息能传递这么快吗?”

    帅范盯着江中的战船,随口回答:“这不奇怪,范老大人知道那事,说明范老大人心中对他调离京兆也是一肚子怨气,故此紧紧盯着吕惠卿,时刻注意着他的动态,准备抓住他的错处……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范老大人如此快地知道吕氏兄弟的事情。

    我不奇怪这点,但我很奇怪,范老大人怎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遍观整个皇宋,能制约我们这支军队的唯有范老大人,朝廷怎么那么快就把这位老大人翻出来了。”

    赵兴不甘心的回答:“是呀,范老大人贬居,怎么朝廷把他翻出来的如此快。……这次事情真是意外连着意外,太多的意外让我们困在了这里。想起来,真令人愤愤不平——原来好人不长命,坏人乐逍遥,真是天理么。”

    帅范也皱着眉头回答:“说实话,我们的军舰陷在这里才是最大的意外,其余的意外都是伴生品。大人向来做事严谨,一定决定做了,总是以环扣一环,逼的对手喘不过气来,这次,怎么在这紧要关头,反闹出这么大的失误。”

    赵兴跺着脚,懊恼地摊开手:“信息传递不灵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我们的军舰抵达杭州时,我看最新的邸报上,登载着流北水河重新恢复流水,且大水冲毁了无数良田的消息。邸报上还说,朝廷为此惩处了一批人。

    当时我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这几年陕西大量种苹果树,使得生态环境恢复了。这可是我的功劳。所以我打算来这条河上,欣赏一下自己的壮举,没想到,现如今,浩渺的黄河竟成了一条小渠沟;没想到,朝廷地邸报里数字如此不精确……这次,我可真是在阴沟里翻船了。这条阴沟居然被称作‘黄河’,没天理。”

    “范老大人呢?他不应该出现这里,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巧合?”帅范郁闷的念叨。

    “不是巧合——”赵兴随手递来一份邸报:“我刚才已经想通了,瞧这段——‘庚子,夏国差使副令能嵬名济等诣阙,进上誓表谢恩,及进奉御马。诏依例回赐银器,衣着。各五百匹两;

    辛丑,辽国遣使临海军节度使耶律应,副使中大夫,守秘书少监,充干文阁待制王衡。来贺天宁节;蕃官、皇城使、果州防御使李蔺氊纳支——赠客省使;皇城使、贺州刺史李世恭——赠引进使;雄州防御使、西京左藏库副使乌当,供备库副使色明魏钊——并赠客省使’……

    这说明,上京朝贡的人不止我们一拨,各地的蕃官与番邦小王都在上京朝贡。先帝(哲宗)这次活动规模很大,我们只是其中的一路而已。而范纯粹出现在这里,很可能也是护送某个藩王入京的,唯今,就是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谁?”

    “人算不如天算啊”,帅范哀叹:“我也想通了,即使我们从扬州登陆,或者从登州登陆。大军从陆地上走,每过一个县都要受地方官的约束,唯一的捷径就是从黄河直入汴梁。可惜,这年头消息传递地实在太慢,我们时间紧迫,竟没有发现黄河变成了这番模样。没想到啊,没想到……

    咦,黄河天险原本是我们的天然防线。现在黄河水干了。流北水河成了一个小河沟,胡人是不是可以骑马渡江?”

    说到这。帅范的脸色变了,他嗖的站起身来,嘶声下令:“警戒,传令全军立刻警戒。”

    赵兴吱的一声,耻笑的说:“等你想到这里,黄花菜也老了……”

    赵兴指点着那份邸报,张了张嘴,舱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叩击声,帅范的神经正处于高度紧张,他被敲门声吓了一跳,立刻窜到门边,拉开了大门。

    门外进来一名军士,他躬身向帅范行礼:“帅监司,范老大人派出一个都的士兵赶往京城,带去了一个口信,说赵大人在等一个人地消息。”

    赵兴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回答:“很好,告诉那名士兵,他及时报告的行为很令我赏识,但他们已经归属范老大人了,今后,无需向我汇报。”

    报讯的军士躬身退下,帅范接着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赵兴回答:“邸报上还有一条消息,辽南院大王耶律鄂嘉去世,现在,我们面对的这片辽国土地正处于群龙无首状态。”

    帅范一瞪眼睛:“那岂不是更危险?!以前南院大王在,我们遇到辽兵地劫掠还可以找人投诉,现在耶律鄂嘉死了,我们再遇到辽兵抢劫,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不行,大人,我认为需要将我们的战船退出河道,只留下两三艘监控搁浅船只,还要下令,必要时允许士兵开枪还击。”

    帅范这番话,若有别人听见,必定会认为赵兴所谓的“船只搁浅”只是个借口,因为在帅范地话里,似乎赵兴可以随时将船撤出流北水河,赵兴对帅范的说法竟然没反对,他点头称善,答:“你去办吧!”

    就在这一时刻,真定府内,前任枢密使、现在的真定府留守韩忠彦接获命令,要求他立即上京。韩忠彦闻报而喜,马上命令仆人拿来一套新衣服,高兴的对家人说:“我今日要为大宋涤除洒扫。”

    心情急迫的韩忠彦一点没耽搁,换上新衣服就带领家人出门,家人抬着轿子向京城飞奔,韩忠彦直嫌轿子缓慢,一路上频频催促轿夫加快脚步。一个时辰后,轿夫力尽,韩忠彦不耐烦的跳下轿子。迈开大步在大路上奔跑。老管家韩忠在一旁直劝解:“官人,欲速则不达,请官人上轿,缓缓而行——总得注意一下官场体面。”

    韩忠彦站在路边,喘着气跺脚:“急!甚急!新皇登位,气象更新,我若不先入为主,万一陛下听了奸人蛊惑。那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正说着,路边一队马车引起了韩忠彦的注意,他一看清马车上悬挂的旗帜,立刻大喜,不顾礼仪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商队首领,急急的大喊:“老夫韩忠彦,乃新任吏部尚书、门下侍郎(副宰相)。老夫此去是为你家大人打扫朝堂,现在为缺一副车马,快快给老夫腾出一辆车马。”

    那名商队首领一听,立刻命令从人腾出马车,伙计们有点舍不得。商队首领立刻吩咐:“把马车上地货物全部扔下,扔在路边任人拾取,给我把马车腾出来——国事当前,何惜这点腌臜物。家主面前自有我去解释。”

    韩忠彦没等多久就获得一辆完好的马车,他跳上马车,一边催促车夫赶路,一边感慨:“赵离人手下,连一个伙计都知道大局,难怪和盛轩的买卖越做越大。”

    那商队首领仅仅腾出一辆马车,还不能够让韩忠彦惊讶,他还将整支商队的货物都扔在路边。半支商队护送着韩忠彦奔往京城,另半支商队在韩忠彦走后,立刻调转方向奔向顺保寨。

    此刻,京城。

    自范纯粹领命出了京城后,章惇就一直闷闷不乐,在朝堂上也显得沉默寡言,憋了几日,他的儿子章援、章持忍不住询问父亲:“嫡父。你认为赵离人叛乱了吗?”

    章惇摇头:“天下人皆可叛乱。赵离人绝不可叛。”

    章援马上又问:“如此,嫡父为何揪然不乐——赵离人与我等一向关系密切。他响应嫡父招呼,领兵护送贡使来京城,岂不正好可以让嫡父得遂平生之志。”

    章援说的是,章惇在继嗣问题上站错了立场,正处于尴尬时期,新皇帝与宫中地那位向太后都在等下刀子地机会,这时候,他们地亲信赵离人带领一个曾经灭国地大军进入京城,章惇不正好借赵离人的军队威胁京城的反对派,重新把持朝堂。

    章惇神色黯然的摇摇头:“你们不知道,赵离人这次是来杀我的——我知道他心中一直藏着股怨气,原本我以为还能将此人掌控于股掌,但我今日才知道:在赵离人心中,恨不得我死。”

    章援诧异的问:“嫡父,人皆说赵贤弟是章党,是我们的铁杆。此前他再三推脱,不愿召请朝贡使入京,不是嫡父去私信他才肯了吗?如今他两路进发,难道不是嫡父地主张?”

    章惇阴着脸,恨恨的说:“正是他两路进发,才让我看出了他的本性。赵离人这个人善忍,你看他在环庆、在大理之战,还有他与吐蕃人交手的过程,就知道这个人非常擅于利用天地草木人心,将这些化作自己的势,不动手则以,一旦动手,那是威如泰山压顶,不容人有半丝反抗之心。

    你看他地布置:先是,广南水师进入长江,隔断江面,当时我还有点纳闷,怎么他们需要那么久。我大宋南北信息都不同了?!等到赵离人出现在流北水河,我知道了——援儿,你们没在枢密院干过,不懂军事,我却知道现在的形势。

    赵离人来自何处:黄州。黄州程族在淮南一带势力根深蒂固,而广南水师又出现在扬州,封锁了江面;长江出海口杭州又是他的根据地。你瞧,黄州、扬州、杭州,这三个点已经把整段长江控制了。而黄州以西又是怎么个情景,荆湖南北路的谢麟与他好地同穿一条裤子,福建又在他的掌中,如此一来,整个长江以南都不会对赵离人的作为发出半声异议。

    那么,长江以北又怎么样?他带来的是朱雀军,这支军队出身陕西,所以,陕西我们指望不上了。吕惠卿虽然身在陕西,估计他现在也不敢呻吟过大,唯恐被赵离人发现、找到并遭杀戮……唉,我早知道吕惠卿是个贪婪的懦夫。胆子既小,又不愿干没回扣的事情,指望他站出来跟赵离人相抗,那是笑话。早知如此,我何必为他得罪赵老虎呢?

    如今,长江以南,陕西以西,我们都指望不上了。环顾整个大宋,我们能凭仗的唯有京城,出了京城,我们连京东的密州也指望不上……但现在,京城里风云突变,我们反而最难把握京中地局势。

    当此时也,赵离人虽是为父所招来,为父却发现。环顾左右,最孤立无援地也就是我了,而赵离人是个‘得势不容人’的狠人,岂会在这个时候给为父好脸看?说起来,为父曾经琢磨过他。也收拾过他的老师与师兄,赵离人此时不借机发难,他就不是赵老虎了。”

    章持比较稳重,他插嘴补充:“此时此刻。因赵离人是父亲招来的,他只要稍有异动,账都要算到父亲的头上,恐怕……”

    章援也明白过来了,他接着补充:“恐怕这就是赵离人想利用的势,他两路大军齐发,隔绝了京城一切联系。在这种情况下,父亲的地位极为敏感。不管哪一派别得势,不管他们是不是要提防赵离人,父亲都要避嫌。而一旦父亲离开相位,哪怕离开一天两天,即便赵离人不落井下石,京城里地大臣们……”

    章援说到这,不寒而栗,章惇苦笑着补充:“赵离人一向自诩‘守规矩’。他以尊师享誉广东。又一向对为我尊重。这次,他造成这种情势。为父不得不回避,然,现在朝中地形势,为父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旦退下来,恐怕我等,要死无葬生之地矣。”

    章惇跟孩子们分析完现状,不久,宫中派人过来请他入宫,章惇默默无语的上了轿子,在家人忐忑地目光下,向皇宫走去。边走边伤心,伤心自己的门前冷清。

    能在京城混的官员都是人精,章惇在拥立的事情上跟太后与新皇唱了对台戏,传说中他的亲信又带领两路大军合围汴梁,这时候谁也不敢惹麻烦,原本人来人往的章惇府,刹那之间就变地门口罗雀。

    章惇入宫后,发现曾布早已经守在那里,大殿上还多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昔日苏轼的小史,端王潜邸的伴当高俅。高俅本不该出现在大殿上,因为他不是大宋正式官员,但此刻别人都不提,章惇也没心思发难。

    向太后看到章惇来,开口说话:“章卿,刚才范纯粹已经传来消息,他一到顺保寨,便接管了朱雀军五百人。期间,赵离人毫无阻拦。”

    章惇接着问:“情势如何?”

    向太后把范纯粹传回来的消息复述一遍,而后继续补充:“范纯粹以为,赵离人确实没有谋反之心,看模样,或许真是送朝贡使入京的。”

    章惇皱了一下眉头,还没有说话,老好人曾布赶紧插话补充,半是提醒,半是暗示:“当此敏感时刻,我等也最好如此认为,唯有赞同范纯粹地说法,才可以稳重赵离人,稳住当今情势。”

    向太后马上补充:“哀家已传令,调河东路禁军入京拱卫,名义上是祝贺新皇登基,特地入京赞礼表演。章卿以为,我们现在还可调动哪里的禁军?”

    小皇帝在宝座上一言不发,章惇看了小皇帝一眼,摇头:“臣以为,河东路禁军不能动。即便他们来了,也不是朱雀军的对手,赵离人昔日带十几个侍卫敢于迎战吐蕃三万军队,现如今他带来了四千人,扬州还停着一支力压南洋的水师。当此时也,朝廷调兵入京,不如安稳不动——臣以为,范纯粹既然送信回来,一定还有一句重要地话。”

    章惇说完,面色凄厉,盯着向太后,向太后回避了章惇的目光,躲闪的回答:“范纯粹说赵离人在等一个人消息。”

    章惇冲宝座上一言不发的小皇帝拱拱手,说:“请陛下下旨,派出宣慰使宣慰朱雀军。”

    向太后也早明白,这其间的关键人物是小皇帝赵佶,只是她不愿撕破脸皮,章惇不管不顾揭开真相,向太后只好尴尬的轻咳一声,扭脸问曾布:“何人可去宣慰?”

    宝座上一直不吭气的小皇帝闷闷的说了一句:“驸马都尉张敦礼。”

    曾布不愿皇帝为难,马上又补充:“大阁童贯也可同去,还有,昔日元丰科,赵离人同年、探花徐知锡正在翰林院,也可以同往。”

    章惇摇头:“这些人分量都不够,还需一位重臣。”

    “急报”,一名小太监一路吆喝地闯入大殿,气喘吁吁的说:“急报,大名府高遵惠急报。”

    向太后连忙吆喝:“呈上来,把奏章呈上来。”

    向太后看完奏章,面色焦灼,连忙将奏章递给曾布,章惇伸手想中途拦截,犹豫了一下,便任由曾布接到手里,曾布展开奏章一看,急问章惇:“章相,高遵惠声言自己病躯沉重,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请朝廷派人去辅助,章相以为何人可替?”

    章惇手足无措,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替换的人,曾布马上又说:“真定府韩忠彦正在赶来,如此以来,真定府也空了,必须尽快派个人接替韩忠彦。”

    章惇想了半天,脱口而出:“张商英可!”

    向太后一摆手,正想答应下来,眼角瞥见小皇帝微微摇头,她连忙把嘴边的话咽下去,改口说:“卿且退,且容思之。”

    章惇厉声说:“情势紧急,岂容迟疑。”

    曾布大声阻止:“章惇,听圣人与陛下的。”

    章惇默然告退,等他走出政事堂,却发现曾布并没有走出来,他长叹一声,向殿侧的枢密院走去。

    政事堂内,曾布拱手问小皇帝:“官家的意思又如何?”

    小皇帝不慌不忙的回答:“张商英不可留,商英无一日不在章惇处。”

    向太后拍手称快:“官家长大了,等先帝安葬后,哀家便可以回宫荣养了。”

    向太后这是承诺,等小皇帝安葬了自己地兄长,坐稳了位置后,她就不再垂帘听政。

    真实地历史上,向太后垂帘不足7个月,便主动撤帘,还政18岁的小皇帝宋徽宗。

    曾布面色不变,他拱拱手:“如此,请命宰臣章惇为山陵使,吏部侍郎徐铎为礼仪使,工部侍郎黄裳为卤簿使,御史中丞安惇为仪仗使,权知开封府吴居厚为桥道顿递使,度支郎中王韶兼权京西路转运使,应副山陵事。”

    曾布这是建议先皇地安葬事宜,皇帝安葬是件大事,朝廷要派出六位重臣做使者,以表示珍视。但让章惇主持安葬事宜,等于把他从宰相的位置上调开,如此一来,应该让小皇帝满意了。

    小皇帝点头之后,曾布再次请求:“请陛下下旨,派出宣慰使宣慰赵离人,宣慰扬州朝贡使。”

    小皇帝依旧端坐不动,向太后不悦了,问:“官家,你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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