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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国有庆父 南顾北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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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国有庆父 南顾北盼

    在努尔哈赤刚刚起兵那些年,整个女真族,还是个完全的军事集团,一切都是为了战争和掳掠存在,结构精干,动作很快,虽然未必是正确方向,但是总是充满了动力。

    不过到了今天,在天纵其才的皇太极统合治理下,关外的满洲女真慢慢的形成了一个近似于正常国家的团体,新成立的清国,真正是有了个国家的外壳,民政、军政都是渐渐的走向正规化。

    当然,随着国土的不断扩大,奴隶的不断增加,亲贵大将们又是几十年戎马生涯,到老了也终于有了享受的资本,自然而然的,一些惰性的东西也开始出现。睿亲王多尔衮的亲王府中就有两个由大明那边商人送来的戏班子,隔三差五的,多铎和阿济格还有两白旗的亲贵们就聚在一堆看戏饮宴,据传闻,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都喜欢模仿汉地打扮,穿着长衫绸袍,带着四方巾,脚踏朝靴,而不是箭衣马裤暖帽马靴。

    辽东苦寒,生活艰难,男人们本来就喜好杯中之物,如今盛京之中,饮宴狂欢已成常态,同时奢靡的风气也渐渐的流传开来,很多贵人还喜欢像南朝汉人一样,吃那些精细昂贵的伙食,再也不愿意过以前那种带着几斤炒米就在野地里过半个月的生活了。但满清勋贵之首的睿亲王多尔衮,却与他们不同,行事却颇有分寸。

    自皇太极从松山回来,宸妃病死,自己身体大坏之后,多尔衮就再也没有在府邸内听过戏,也停止了宴乐嬉戏,每日上朝退朝,都是恭谨之极的去请安问好。关怀皇太极的病情。

    对多尔衮的这等表现,八旗的王公亲贵,汉八旗和三顺王系统的汉人,都是齐声的称赞,那范文程和宁完我更是写了似通非通地文章赞美。

    一时间,这大清第一贤王的美誉传遍了关外和蒙古,但睿亲王多尔衮还是低调异常,谁要是当面说这个“第一贤王”。肯定是被重重的申斥,据说多铎还被他抽了几鞭子。

    在皇太极没有得病之前,多尔衮在清国的地位,已经是类似大明首辅,手中有许多的职权事务,但得病之后,他反倒是把这些职位都是交给其他旗来管,愈发的谦逊低调。刚开始这么做,多铎和阿济格都是怨气满满,说是咱们两白旗受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这又要交回去。凭什么。

    不过三兄弟在府内一次私宴之后,多铎和阿济格也都没有什么话讲,连一向是在城内胡作非为的多铎都是收敛了许多。

    当年大汗驾崩后的夺位之争和大妃阿巴亥地死,一直是梗在众人喉咙里的骨头。本来两黄旗和两红旗的大人物们在皇太极病后,都对两白旗警惕非常,生怕这三兄弟存了报仇的念头,但多尔衮三兄弟这么内敛谦和,大出众人的意外,反倒是不好针对他们做什么。

    在皇太极病重之前,多尔衮大权独揽,出则持节攻伐。入则独掌军机,倍受宠信,被很多人嫉恨,皇太极病重之后,多尔衮的表现反倒是被众人欣赏,声望愈发的高涨。

    礼亲王代善一直是以谦和著称,历来就是宗室里的粘合剂和润滑油,在努尔哈赤地这些儿子中。他和皇太极的关系最为亲密。当年也是因为他的坚定支持,才确保了皇太极领袖地位的确立。对多尔衮的声望日高。他保持了沉默,只是有心人却注意到,他去皇宫探病地次数不少,相比于常理,他去的次数未免太多了。

    “皇上,算着时间,阿巴泰今天就该到了。“

    四月中旬的盛京,已经稍有些暖意,不过皇太极体虚,在寝宫还是烧着火墙火炕,代善还是和上次一样坐在火炕边的圆凳上,这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服侍地阉人和当值的侍卫都被赶得远远的,这也是只有代善老哥哥才能享受的恩宠了。

    皇太极的气色倒是见好,不像前些日子那么蜡黄,慢慢的脸上也有了血色,身上的袍服都是穿戴整齐,斜倚在炕柜上,他平时也是个骨子里极其矜持的人,一动一卧都不希望旁人看到自己地无力,也就是在老哥哥面前才放得开,才会这样真正懒散的坐着,要是在旁人面前,他就算是懒散的姿态,其实也是要让众人知道一切尽在掌握,且放宽心,表示的是他的自信和强大。他听到代善的话,点点头,低声的问道:

    “上次山西那边捎来的消息,说是南面要开始大打,这几天有什么新消息吗?”

    礼亲王代善坐在那里摇摇头,沉默了半响之后,代善才迟疑着开口说道:

    “皇上,两白旗那边不声不响地,看起来恭顺得很,可我还是不放心,要知道,咬人地狗可是不叫的。得想个法子,让多尔衮少点心思,要不现在圈起来还是您……”

    这意犹未尽地意思当然是指皇太极身后,这种事情做臣下的当然不能明言,也就是代善的身份特殊,所以说话分寸稍微大一点。尽管大家都说皇上千秋万代,但看着皇太极的模样,谁都知道支撑不了太久了。

    皇太极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鼻孔却又是不受控制的留下两道血,这个状态大家都是见怪不怪,皇太极自己拿起手边的一块手巾,捂在了口鼻处,闷声的说道:

    “两白旗那边经营的好,这几年愈发的抱团,如果动多尔衮,两白旗的那些参领、佐领的肯定要闹起来……”

    说话的时候,代善能看到皇太极手上的毛巾变红,皇太极停住了说话,连忙换了块手巾,看到这景象,代善只感觉鼻子一酸,连忙低低头,控制下自己的情绪。皇太极换了块手巾,缓缓气继续说道:

    “咱们满洲女真就这么些人,损失不起,南面的汉人现在没兵没劲了,可要是恢复过来,他们的兵马钱粮兵器都是取之不尽,关外这冰天雪地的小小地方,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咱们满洲自己不能自己斗。要把劲都用在汉人身上,打下大明的江山,地方大了,人口多了,八旗自己分分,也就不用闹了。”

    说着这些话,皇太极地鼻血渐渐的止住,精神好像是也上来了一些。代善叹了口气,继续是低声的说道:

    “皇上,话是这么说,但这不是长久办法,那多尔衮恭谨了这么多年。可他心里肯定是带着恨,要是您……,怕是咱们几个旗不动,他就要动了。到时候,两黄旗和两红旗?”

    说到这个,皇太极的鼻血又是止不住的流起来,他的毛病就是不能动气,情绪稍有剧烈的波动,就开始流鼻血,萨满请神之后毫无用处,请来汉人的老郎中看过。说年轻地时候四处征伐伤了身体,气血不能稳固,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是无法稳住,回天乏力了。

    “多尔衮心里当然恨,是朕逼得他母亲为父汗殉葬,你以为济尔哈朗那边就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吗,父汗圈死了他的父亲,朕圈死了他哥哥。他父亲他哥哥为了保他。认罪被圈禁,你以为他心中怎么想……他们都是狼崽子。养不熟的,只要你一回头,一懈怠,他们准会咬你一口。”

    努尔哈赤死之前那些年,最受宠爱的是多尔衮,他也是内定继承汗位的继承人,努尔哈赤亲领的两白旗也交给多尔衮多铎兄弟俩继承。

    而且多尔衮的母亲大妃阿巴亥身份贵重,女真传承讲究子凭母贵,当时努尔哈赤其他地儿子的母族大都无力,怎么看都是多尔衮希望最大,但皇太极和代善联合起来,逼着阿巴亥给努尔哈赤殉葬,又在两黄旗和两红旗以及镶蓝旗的支持下登上了汗位,后来登基为帝。

    多尔衮一直被皇太极深深提防,不过皇太极是蛮族中千年一遇的君主,雄才大略自然是不怕多尔衮翻天,多尔衮自己也是谨小慎微,并且他的确是聪慧,也是满清女真中难得地人材,这才是让他一步步的爬了上来。

    但在这个过程中,皇太极一直是在打压拆分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力量,和多尔衮一母所生的多铎和阿济格一直是得不到应有地提升,动不动还被他抓住一些小事处罚,今天罚半个牛录,明天罚一个牛录,想着慢慢削干净他们的羽翼。

    不过这几年,老一代的人都逐渐凋零,多尔衮在满清政治圈子中地位愈发的重要,出将入相,威权日隆,已经是被拆散的两白旗力量又是被他整合了起来,多铎和阿济格也都是一步步的爬升,偏偏这多尔衮屡次的立下大功,在八旗的权贵中人望极高,还谨小慎微,从不犯错,双方都已经是这般地地位,皇太极也不能在对方无错的情况下治罪。

    更何况这多尔衮已经是羽翼已丰,不能轻易触碰了。

    至于镶蓝旗的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在历次的大事中都是和皇太极站在了一边,不过济尔哈朗的父亲舒尔哈齐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不过被努尔哈赤钉在一个木箱子里,便溺都堆在里面,活生生的被圈死。

    济尔哈朗的兄长阿敏也是被皇太极以跋扈、异心地罪名圈禁而死,这个待遇比他地父亲好些,给关在一个屋子里,不准出入。

    亲生父亲和兄长死在皇太极手上,这郑亲王济尔哈朗心中怎么会无动于衷,只不过皇太极和代善是牢不可破的同盟,两黄旗和两红旗一共四个旗地力量,加上汉军旗和三顺王、续顺公的力量,远远超过他,无可奈何,只能是恭顺罢了。

    这些年,多尔衮主持满清的政务,为人谦和聪慧,汉八旗和三顺王、续顺公那边接触越来越多,加上他母亲阿巴亥的身份,科尔沁、察哈尔、朵颜等蒙古部落对他也是极为亲近,这力量的对比逐渐的被拉近。

    现在代善已经颇老了,他要是到时候一蹬腿,两红旗自己还要闹些家务,皇太极现在身体又是这样了,皇太极和代善这边的力量想压服多尔衮。已经不太保险了,眼见着皇太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时间越来越紧迫,代善这才是请皇太极拿个主意。

    鼻血不流了,皇太极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惨白,方才平稳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半响才开口说道:

    “豪格这孩子性子软,正蓝旗压不住。就连两黄旗很多人都是不服他,朕要是不在,他压不住场面,但朕不愿意对多尔衮有什么动作,满洲不能乱,咱们从祖宗开始,在这酷寒之地熬了多少年,如今我觉得天命在咱们大清。咱们满州勇士地力量一丝损耗不得,拧成一股绳对付汉人。”

    代善不再出声了,他看着虚弱的皇太极,心中五味杂陈,褚英被废以后。代善是最年长的儿子,历来也是功勋卓著,当时也有机会继承汗位,不过却心甘情愿的协助皇太极。就是因为他佩服这个弟弟,觉得满州女真会在皇太极的带领下前途无量。

    今日的对谈更是加强了他的这个看法,可这将来的局面实在是凶险,不考虑不行。皇太极突然间转了个话题,开口说道:

    “朕做错了一件事,两年前就不应该派多尔衮入关,不光是他地人口奴隶涨了不少,他的声望功劳也是跟着大涨。唉……”

    听到这些话,代善也是叹了口气,当时的皇太极身体正健壮的时候,谁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正在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侍卫大声的通传:

    “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奉旨觐见!!”

    皇太极双臂支着自己坐直了些,冲着代善说道:

    “二哥,传他进来吧!”

    说起来。河南那里。贾大山也是急赶,到了济宁州的时候人疲惫的不像样子。他那还是壮年,这阿巴泰五十多岁将近六十岁的年纪,跑地路程比贾大山还要长,也是换马急行,压根不停,走进这屋子的时候,除却风尘仆仆,到也看不出什么疲惫模样。

    承平以久的农耕民族,和一直是掳掠侵战的渔猎民族相比,战斗素质上的确是有差距地,这种对比或者是用先进的技术,或者是更好的组织才能压过。可目前的大明没有一丝一毫地优势可言:火炮和兵器工匠,被孔有德带到关外不少;至于组织上,满清八旗显然比目前有如一盘散沙的大明朝廷更加的有效率。

    阿巴泰进了屋子,看见火炕上衰弱的皇太极和坐在一旁的礼亲王代善,连忙抖开马蹄袖,直接是跪拜了下去,朗声的说道:

    “臣阿巴泰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叩九拜都是实实在在的行完礼,起身后又是转身给礼亲王代善弯腰打千,恭顺的道:

    “见过礼亲王,给您请安。”

    代善点点头,虽然都是努尔哈赤地儿子,他们和多尔衮三兄弟还有如寇仇,彼此提防,对这个庶出的阿巴泰也谈不上有什么兄弟之情,冷淡的点点头。

    阿巴泰对自己这个皇帝弟弟,还有礼亲王代善这个哥哥,都是害怕的紧,皇太极让他站起来,阿巴泰缩手缩脚的站起来,退在一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七哥,这些年朕对不起你啊!”

    屋中安静了一会,冷不丁的,坐在火炕上的皇太极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皇太极是努尔哈赤第八子,阿巴泰是第七子,而代善是第二子,这句“七哥”倒也是叫得。

    不过站在那里的阿巴泰听到这句话,尽管屋内温暖,可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看着代善漠然地面孔,阿巴泰又是跪了下去,连连地磕头,地面上虽然是铺着厚厚的毛皮,可还是磕地砰砰作响。

    阿巴泰想要张嘴说几句话,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尽管在外面打生打死的,也算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可却被皇太极这突然的称呼吓破了胆子。

    看见阿巴泰的这个模样,皇太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缓声的开口说道:

    “七哥,朕这些年一直是压着你,当年你有怨气,这些年听说你在外面你也不少埋怨。”

    礼亲王代善冷哼了一声。阿巴泰更是魂飞魄散,连连的磕头,嘶声的求告道:

    “陛下,陛下,臣这嘴巴一向是管不住,多年地贱毛病,心里面不敢有什么怨气,还望陛下明察。臣一向是忠心耿耿,忠心耿耿……”

    “七哥,别怕,站起来说话吧!”

    皇太极依旧是笑着说道,不过阿巴泰碰碰的磕着头,没有听到,礼亲王代善有些看不过去,冷声的说了一句“皇上让你站起来!”。阿巴泰听到之后,又惊又怕,只得是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七哥,你这些年的功劳朕都看在眼里,想想前面那几年。朕对你的确是苛刻了些……”

    “陛下言重了,陛下做什么,都是为了咱们大清国好,臣决不敢有怨言。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阿巴泰尽管是站起来,低头弯腰的缩在那里,已经是害怕的要命,皇太极脸上一直是挂着温和地笑容,鼻血也没有流,在那里温声道:

    “这次急忙的把你从杏山那边抽调回来。是有个差事要派给你,上次多尔衮从关内回来,带回来的人口牲畜,大多都是两白旗分了,其他出兵的各旗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这两年咱们满州的年景也不好,朕琢磨着,安排你领着人马去关内一趟。再带回些东西。贴补贴补。”

    皇太极的声音放得很低,可阿巴泰却猛然抬头。也顾不上什么礼法礼节,对满州八旗亲贵来说,去关内如同打猎一般,根本没有什么风险,可收获却是大批的奴隶、牲畜还有金银,好处多多。

    而且谁去关内一次,回到满州之后都是声望大涨,被认为是俊彦豪杰,大清的栋梁,目前也就是多尔衮兄弟有过这个机会,结果两白旗现在在八旗之中是最富庶地,很多佐领家里都有上百个汉人包衣,一般的甲丁都有几个汉人仆从,参领之类经常还穿着缎子衣服,拎着汉玉的鼻烟壶招摇过市,搞得其他人都是眼馋的要命。

    八旗之中多罗贝勒和以上的勋贵,都是想要带兵去关内大明走一趟,不过满清自己地兵马也需要休养生息,本来说崇德六年(清国年号)或者让多铎带兵入关,但因为松山这件事情动员了八旗大部分的力量,所以没有成行。

    休养了一年之后,已经有些王爷、贝勒开始准备活动了,阿巴泰作为部将,曾经跟着入关过两次,在其中多少捞点钱财,立了些功劳。

    但是,对于这独自领兵出战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贝勒而已,前面还有那许多地亲王郡王,而且还有皇太极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前面排着队,论品级论亲疏,怎么都排不到自己这里来。但今日这样的好事,经由皇太极亲口说出,居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进屋的忐忑到现在的心境,是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看着阿巴泰瞠目结舌的抬头看着自己,代善皱皱眉头,心想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却如此没有城府气度,皇太极却依旧是笑着,此时他地状态很好,鼻血一直是没有流,说明心态很稳定平和。

    “豪格那孩子毛躁,正蓝旗一直是管的不好,等七哥你这次从大明回来,朕和各旗的旗主商议下,抬你做这个正蓝旗旗主,毕竟咱们兄弟几个年纪差不多,也是贴心。”

    这番话说出来,阿巴泰真是犹如五雷轰顶,激动的不能自已,目前是皇太极亲领两黄旗,他的儿子豪格管着正蓝旗,一家领三旗,帝王的权威总是来自于力量的优势。阿巴泰也是挂在正蓝旗下的人,有时候也是埋怨,心说自己这个做伯父地居然被自己地侄子管着,体统何在。

    不过这抱怨也就是跟着自己家人埋怨,甚至谁声音大点,他都要吓得赶紧捂住嘴巴,皇太极是皇帝,那里敢去和他争,放在自己心里做个念想罢了,特别是皇太极的雷霆手段。早就吓得八旗亲贵们俯首帖耳,阿敏和莽古尔泰那是何等英雄,最后什么结局?更不要说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小地贝勒了。

    哪想到今日之间,好事好像是下雨一般的砸了过来,先是让自己统领大军入关,送一场大大的功名富贵,然后又让他掌正蓝旗,去关内一次。几乎可以确定是立下大功,按照皇太极的许诺,回来得这个正蓝旗主之位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坐了这旗主,当个亲王也是可能,想想一进这寝宫皇太极所说地话,阿巴泰顿时是感慨万千,不自觉的又是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

    “皇上,皇上对臣的大恩大德,臣不知,臣定当……”

    这次的磕头,却不是为了恐惧。而是为感激,阿巴泰已经是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委实是激动万分。

    “这次出关的兵马,两白旗出三成。其余的兵马几个旗凑凑,和上次的兵马数目一样,应该是有把握。”

    说完这句话,皇太极缓了口气,又是说道:

    “七哥,今天先回去歇歇,明天我这边下旨意,你就开始调兵筹备吧!”

    阿巴泰又是磕了几个头。伸手擦擦自己的眼泪,谢恩刚要出门,皇太极又是开口把他叫住,略微抬高了点声音说道:

    “撒赤黑,撒赤黑……”

    一名太监小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皇太极开口说道:

    “去把郑家送地两把佛朗机短火铳拿来。”

    那太监又是小跑着出去,皇太极笑着说道:

    “是西洋的玩意,去年郑家来接洽的时候。送的礼物。睿亲王府上也有两支,朕这边留着无用。你要上阵杀敌,总要有些防身的东西,拿去好歹也是有用。”

    不多久,那两把火铳就拿了过来,这等作为礼物的短火铳极为的精美,光闪闪的,雕刻着繁复地花纹,把手等处多用金银,还镶嵌着宝石,价值不菲,今日重赏连连,这两支火铳不过是个填头,阿巴泰都有些麻木了。

    看着皇太极已经有些疲倦,阿巴泰连忙知趣的谢恩告退,自去准备不提。

    阿巴泰走了,礼亲王代善却还在屋中呆着,看着他出门,太监放下帘子,礼亲王代善等着皇太极略微恢复了下,才低声的询问道:

    “皇上,入关围猎这样的事情,让豪格去就可以,实在是没人……岳托也算是忠谨可靠的。”

    听到这话,皇太极顿时是呵呵地笑了起来,岳托是代善的儿子,人果然是难免有私心,不过这豪格,一想起这个被认定为继承人的儿子,皇太极的鼻子一热,血又是流淌了下来,他伸手拿着块干净地毛巾捂住了鼻子,闷声说道:

    “两黄旗才是根本,豪格在正蓝旗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是管不好,让他在两黄旗呆着,好好经营,正蓝旗那边,再推出咱们的人来管,怕是其他人就要闹了,这阿巴泰没有什么根基,本就是正蓝旗的人,推出来正好,多尔衮一向是瞧不起他,他除了依靠咱们还能依靠谁,两黄旗这边,有鳌拜在,朕放心。”

    满清女真,虽然都是大清一国之民,前身却是当年建州女真不断的吞并各部才有如今的规模,被吞并的叶赫、乌拉等部残余中坚相当的多,在后金和清国的统辖之下,并不能完全地融合。

    为了更有效率的管辖和运作,努尔哈赤创建了八旗的体制,各个旗,略有当年各个部落的影子在,彼此之间可不是水乳交融,你我不分的和睦局面。

    而且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努尔哈赤圈杀亲弟弟舒尔哈齐,皇太极圈禁阿敏,都不必说了。现在的八旗力量膨胀,原来的平衡慢慢打破,彼此提防,互相敌视,这都是有当年建州女真内部,还有建州女真和叶赫、乌拉等部地矛盾,也有努尔哈赤地子嗣们背后母系力量的博弈。

    至于这些兄弟们彼此之间都留着努尔哈赤地血裔,彼此都是兄弟,有的还是同父同母亲兄弟,那谁还会去理会,帝王家谁还顾得亲情,现在的各个旗主。都是本旗地统领和代言人。

    皇太极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快垮下来,而多尔衮一派崛起的又是这么迅速,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拉一派打一派。

    “豪格的两黄旗、二哥你的两红旗,到时候阿巴泰管着正蓝旗,济尔哈朗一贯是看风色,到时候肯定站在咱们一方,稳稳的压住多尔衮他们。应该是能维持住了。”

    忙碌了一天,皇太极也有些疲惫……

    李、罗联军在河南府入开封府境内之后,大军一路的向南扫荡,沿途的州县纷纷被打下,四月中旬地时候,流民的大军已经是在临颍一带驻扎,此处倒算是个节点,北上和明军大部决战于朱仙镇。南下则是沿着颖水入南直隶。

    流民大军屯驻的地方很是关键,他在这里驻扎,朱仙镇那边的明军除却坚守之外,再没有别的动向。

    而在南直隶的兵马,则都是慌乱成了一团。这边消息倒是灵通,张献忠在颍上,革左五营在霍丘,和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禁军两万相持。

    凤阳中都的兵马还算是能打地。刘良佐下蔡,黄德功在定远,卢九德在寿州,三家兵马合起来不过四万余,对面的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万,几次接战,却没吃什么亏。

    那刘良佐更是闯军出身的人物,对流民大军的伎俩都是精熟。拼了个旗鼓相当不说,居然还是略占上风。

    不过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气得每天骂街,心想老子本来就是在湖广和凤阳一带剿贼,调到南京来,以为天上掉下馅饼,能过几天舒服日子,谁想到没有过多久,战火居然烧过来了。那狗日的魏国公徐家。居然不派兵来,说是守备南京城池。这外围收不住,你南京城还守个鬼。

    好在卢九德和那丁启睿不同,也是带兵打老了仗地,带着兵将过来,虽然是满心的不情愿,不过也不含糊,好歹是守的周全。

    南京这些禁军也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兵马稍有不同,地方上富庶,当官地克扣军饷也就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寸草不留,南京城内的勋贵武将有些是在西南回来的,平日里练兵也练得勤快些。

    加上魏国公和那些世代在南京城的老牌勋贵武将,手中都有些当做本钱的家兵家将,这南京的禁军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最起码对付张献忠和革左五营是足够了。

    但四万人对将近二十万,想要彻底的击退对方可不容易,而且还有件头疼的事情,崇祯十五年闹了好多年天灾地北方诸省倒是风调雨顺,可南直隶和浙江却闹起了灾荒,几次击退张献忠和革左五营的兵马,甚至杀伤不小,马上就被对方收拢流民,依靠人海战术又给反转了回来。

    卢九德率领的兵马再怎么能支撑,听到李、罗联军的近百万大兵在临颍屯驻,南下北上无法判断,这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急了。

    你几十万大军在开封城南驻扎,口口声声的说是要和流贼大军决战,可这百万大军眼下要来南直隶了,凭着这些兵马怎么能挡得住。

    整个南直隶和浙江的城镇也都是惊恐万分,这南直隶和浙江地带,几乎大明的中枢官员全是出自这两处,家产家眷很多都是没有带到京城去,一听到这边被流民威胁,他们的乡亲家眷拼命地写信朝着京师求救,那些官员自然也是盯着,生恐江南之地被流民窜入。

    结果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地求救文书还没有到京师,京师那边已经是一道道旨意朝着河南下去,催促开封城南的冠军出动,主动与流贼会战。

    左良玉等武将可以无视朝廷地旨意,百般的推搪,但督师丁启睿却不能,他这等文官是生死命脉都被朝廷操之与手,怎么敢不遵旨。

    督师丁启睿召集保定总督杨文岳、总兵左良玉、虎大威、杨国政、方国安号称是兵马四十万,齐齐向南,准备与流贼决战。

    在临颍屯驻将近十天的李、罗联军,终于可以判定,山东兵马没有在近期出现的意思,归德和徐州也就是七个营兵力,守备尚且不足,不要说进攻了。

    放下心来的李、罗联军在四月二十五那天自临颍拔营北上,证明他们前期的沿着开封府西边一路南下不过是佯动,在临颍这个位置上,如果山东兵马要出现,就应该在归德府屯驻大军了。

    不过山东除却常识性的部署防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李、罗联军对这个结果也是早有准备,大军开始北上。

    流民大军的北上,让督师丁启睿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四十万大军虽然是这几年集结的最大规模的军队,但左良玉和虎大威几个总兵,随时都有撤退的可能。

    督师丁启睿在京师的时候再不通晓军事,领兵在外面转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些武将靠不住,平素里烧杀抢掠各个争先,和流民交战的时候说跑就跑,可不管友军如何。

    这么南下,走的越久,恐怕半路上离散的可能就更大,既然流民大军北上,那就不如先预设战场,等待决战。

    决战的战场还是预先设定的朱仙镇,两总督、四总兵聚集兵马,在朱仙镇连营四十里,盘踞其地,静待李、罗联军。

    朱仙镇周围的居民逃散一空,非为躲避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是躲避屯驻此地的官兵,兵祸这词有了新的解释。

    北上的李、罗联军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打前锋的兵马是在开封府起家的河南流民大伙——小袁营。

    小袁营的首领是袁时中,在河南地面上是赫赫有名的猛将,这也是他被委任为前锋的原因,沿路的州县在闯营的兵威之下,无不溃散而逃,不敢当其锋锐。

    山东总兵李孟,仍然在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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