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午夜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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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那天晚上，看到府里就剩下这几个人，郑氏不禁悲从中来。
儿子媳妇离开霁月堂后，郑氏跟心腹婆子范嬷嬷抱怨起来。
“那女人倒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老身容不下她，乘机溜了。她嫁到齐府后就没做一桩对咱们府有益的事。”郑氏像是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跟她抱怨高氏。
范婆子没有做声。
其实，宁国府这对婆媳交恶，始于老国公爷临终前跟郑氏说的那席话。自打那以后，郑氏对小儿媳的态度稍有好转，对高氏的态度，则有些微妙。
一方面她不敢公然翻脸，另一方面又埋怨她拖累了儿子，拖累了整个齐府。
“屹儿临走前，什么都料到了。定是知道此番前去有来无回。才会给老家那帮人做如此交待的，可怜他刚满三十……”说着，说着，郑氏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腮帮又淌了下来。
范婆子记起太医交待过，不要让她伤心过度，遂在旁边劝道：“夫人，莫要再伤心了，万幸大爷最终还是留下了骨血……”
想起柯氏腹中的孩儿，郑氏止住了哭泣，望着身边的老仆妇，问道：“你说，她入宗祠无望了，不会对柯氏肚子里的孩子……不行，我要跟峻儿提提。那女人手段可不简单，当初秋蝉肚子里的孩儿，就是被一只畜生害的。还有舒娘……野猫……”
郑氏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去，派人到竹韵苑把峻儿给我叫来……”
范嬷嬷不知她怎么了，正要相询，只见郑氏脸色发青，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矮身福了一礼后。撩起帘子就出去了。
竹韵苑正屋的寝卧里，舒眉让雨润帮自己简单清理了一番，正要准备上床歇着，就听到外面的香秀前来禀报：“夫人，霁月堂的范嬷嬷派人找来了，说是太夫人此时有急事，想请四爷马上过去一趟。可是奴婢到书房里找了好几遍，没寻到他的人影。想问问夫人，该如何答覆她。”
“他不在府内吗？半个时辰前，他都还在竹韵苑。”舒眉不觉抿紧唇角。
雨润见状。思忖了一会儿，才答道：“许是出府了。近几天姑爷每到这时辰，都会出去一趟。”
舒眉诧异地扬了扬头。问道：“那你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雨润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实地答道：“说不准，有时是二更，有时是三更。姑爷怕吵着您。所以一般直接回书房，奴婢也不太确定。”
舒眉想了想，吩咐她道：“你去问问桃叶，她整日侍候爷，兴许知道他上哪儿了。”
雨润心领神会，朝她福了一礼：“奴婢帮着找找去……”
舒眉微微颔首。又加了两句：“万一找不着，别忘了到湖边走一趟，说不定他上了听风阁。找朱护卫。肯定问得到他的行踪。”
雨润点了点头，领命跟着霁月堂的人就出去了。
※※※
高家在妙峰山的红叶山庄，此时也是颇不平静。
自从女儿从宁国府搬出来后，高太尉以为女儿终是想通，不再为齐府那不知所谓的小子守着了。他心里甚感欣慰。本来要劝她住回太尉府的，高氏说什么也不肯。
说是齐屹离世不久。她不好太高调，所以还是住到庄子上更为妥当。
高太尉拗不过女儿，只得就此依了她。
红叶山庄一片沉寂，只有正院的寝卧里，有豆大的一点烛光，沁过白色的窗纸，透出清冷孤寂的微光。
“夫人，听四姑爷身边的小厮解仲平来报，每到子时他就把那群畜生赶过墙，用不了几天还会有一群更闹的过来。定不会让那女人好过。”姜元家的屈膝，望着高氏禀道。
高氏半躺在软榻上，一动也没动，随口问道：“打听出来没？那黑妇最近身子骨怎样了？能不能半年后生不出来，还搭上一条命……”
黑暗中的程嬷嬷在旁边听了，禁不住打了寒颤。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姜元家的答道：“马太医说，她如今十分谨慎，根本不多吃其他东西。若想事情顺利，非得让她生一次病。”
“那就让他们加一把劲，让她早日病倒。马太医确定，柯氏那贱女人肚子里果真是男胎？”
姜元家的忙答道：“如今都快七个月了，眼看着能生了，哪里还不能肯定？！马太医说，若是夫人着急，他倒是有法子催产。不过，这样一来，那孩子以后的身体就不能保证。”
高氏听闻后，说道：“那就不急，让她养足十个月。毕竟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程嬷嬷这时走到屋子中间，对高氏提醒道：“柯家人如今该怎么办？眼看着快到问斩的时间了，若是，若是……”
高氏扫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答道：“应该不久了，今晚咱们不睡，定有好消息传来的。”
程婆子眸光一黯，没有再做声了。
原来，年前就劝了夫人回太尉过节，可是对方硬是不肯。原先她以为，是夫人怕身上带丧，被娘家人嫌弃忌讳。
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高氏根本不打算放手，还等着柯氏肚里的孩子出来后，她回去重掌宁国府。
看来，又得搭上几条人命了。阿弥陀佛！
程婆子忍不住在心里连连念起佛语来。
突然，一名丫鬟从外头匆匆赶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内堂门边。
“夫人，山下的黎护卫放了烟火。”
听到这消息，高氏噌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嘴里喃喃念道：“成了！”
这句话把旁侧的程婆子和姜元家的听得莫名其妙。
高氏忙爬了起来，对身边的丫鬟鱼儿吩咐道：“快，帮我更衣，今晚我就回太尉府。”
程婆子不由吓了一跳，忙上前阻止：“夫人，这冰天雪地的，天又这么晚了，山路不好走，您有什么急事，吩咐奴婢们一声就成了，何必要亲自下山呢？”
高氏扫了她一眼，道：“今晚若不下山，明天哪里能看到好戏？”
这句话把屋里的几人，听得云里雾里。
高氏没有理睬她，穿好衣服后便出了大门。在丫鬟搀扶下，来到山庄最高的地方，往山下眺望。
可是，山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与此同时，宁国府的西侧的竹韵苑里，也不太平静。
“小姐，您又被吵醒了？要不，奴婢让崔护卫给那群畜生下药。定不会让它们再吵着您……”见舒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雨润以为又是那群野猫的原因。
舒眉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白天里我已经睡饱了。只是怎么也想不通，它们为何阴魂不散，每个晚上都来闹……”
雨润听了一怔，思忖片刻后，跟着分析道：“小姐，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赶过来的？要不，怎会这么巧，您的好消息一出来，它们就来了，好似通人性似的……”
舒眉摇了摇头，否定道：“照说咱们院子里，内奸早清理干净了，哪里还会有人动手？！难不成以前放下的药物？”
说到这里，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明天天亮后，把屋子里再清理一遍，尤其是海棠的屋里。看有没有对胎儿有害的，或者能引来那帮畜生的东西。”
雨润听她语气郑重，也觉得此事轻忽不得，忙应声道：“奴婢知晓了。”
舒眉抬眸扫了她一眼，见对方脸色憔悴，忙催促她道：“折腾了大半夜，想来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不要管我了……”
雨润哪里肯依，忙推辞道：“白日里奴婢也歇过了，您就让奴婢陪着您吧！万一，万一您要惊醒了，身边也好有人做伴……”
舒眉没有再说什么，就任由她去了。
屋子里顿时又回到一片沉寂之中。
谁知，没过多久，院子外头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闯了进来。舒眉顿时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奇怪的是，没过一会儿，仿佛就平静了下来。
想到这几日夜里不安宁，舒眉不确定是不是那群野猫。
谁知好景不长，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院门传来更大的动静。
只见得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接下来，就有男人们的呼喝声。
“开门，开门……有逃犯闯进府里了。咱们是奉命来搜府的……”
“军爷，怎么回事？没看到这里是后院女眷住的地方吗？”听那声音，好像是何嬷嬷在应对。
“有人看见行刺圣上的刺客逃进你们府里，就是天王老子住的，咱们也得进去搜查一番。”那男人毫不卖账，义正词严地反驳道。
这句一出，外面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
舒眉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响，暗道一声不好。
原来宫里真出了事！
若是陛下遇刺，那四皇子处境甚危。
她忙叫了雨润：“快，快！赶紧帮我穿上衣服。扶我到门口看看……”
雨润听了这话，不由也慌了神，凑到舒眉身边，就要扶她起来。
待她们刚整理完毕，那群人赶到了寝卧的门口。
雨润扶着舒眉，来到门口撩开帘子。
她们刚一跨出门槛，朱护卫就走了过来，凑到主母跟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舒眉神色顿时大变。
元宵节那天晚上，看到府里就剩下这几个人，郑氏不禁悲从中来。
儿子媳妇离开霁月堂后，郑氏跟心腹婆子范嬷嬷抱怨起来。
“那女人倒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老身容不下她，乘机溜了。她嫁到齐府后就没做一桩对咱们府有益的事。”郑氏像是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跟她抱怨高氏。
范婆子没有做声。
其实，宁国府这对婆媳交恶，始于老国公爷临终前跟郑氏说的那席话。自打那以后，郑氏对小儿媳的态度稍有好转，对高氏的态度，则有些微妙。
一方面她不敢公然翻脸，另一方面又埋怨她拖累了儿子，拖累了整个齐府。
“屹儿临走前，什么都料到了。定是知道此番前去有来无回。才会给老家那帮人做如此交待的，可怜他刚满三十……”说着，说着，郑氏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腮帮又淌了下来。
范婆子记起太医交待过，不要让她伤心过度，遂在旁边劝道：“夫人，莫要再伤心了，万幸大爷最终还是留下了骨血……”
想起柯氏腹中的孩儿，郑氏止住了哭泣，望着身边的老仆妇，问道：“你说，她入宗祠无望了，不会对柯氏肚子里的孩子……不行，我要跟峻儿提提。那女人手段可不简单，当初秋蝉肚子里的孩儿，就是被一只畜生害的。还有舒娘……野猫……”
郑氏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去，派人到竹韵苑把峻儿给我叫来……”
范嬷嬷不知她怎么了，正要相询，只见郑氏脸色发青，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矮身福了一礼后。撩起帘子就出去了。
竹韵苑正屋的寝卧里，舒眉让雨润帮自己简单清理了一番，正要准备上床歇着，就听到外面的香秀前来禀报：“夫人，霁月堂的范嬷嬷派人找来了，说是太夫人此时有急事，想请四爷马上过去一趟。可是奴婢到书房里找了好几遍，没寻到他的人影。想问问夫人，该如何答覆她。”
“他不在府内吗？半个时辰前，他都还在竹韵苑。”舒眉不觉抿紧唇角。
雨润见状。思忖了一会儿，才答道：“许是出府了。近几天姑爷每到这时辰，都会出去一趟。”
舒眉诧异地扬了扬头。问道：“那你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雨润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实地答道：“说不准，有时是二更，有时是三更。姑爷怕吵着您。所以一般直接回书房，奴婢也不太确定。”
舒眉想了想，吩咐她道：“你去问问桃叶，她整日侍候爷，兴许知道他上哪儿了。”
雨润心领神会，朝她福了一礼：“奴婢帮着找找去……”
舒眉微微颔首。又加了两句：“万一找不着，别忘了到湖边走一趟，说不定他上了听风阁。找朱护卫。肯定问得到他的行踪。”
雨润点了点头，领命跟着霁月堂的人就出去了。
※※※
高家在妙峰山的红叶山庄，此时也是颇不平静。
自从女儿从宁国府搬出来后，高太尉以为女儿终是想通，不再为齐府那不知所谓的小子守着了。他心里甚感欣慰。本来要劝她住回太尉府的，高氏说什么也不肯。
说是齐屹离世不久。她不好太高调，所以还是住到庄子上更为妥当。
高太尉拗不过女儿，只得就此依了她。
红叶山庄一片沉寂，只有正院的寝卧里，有豆大的一点烛光，沁过白色的窗纸，透出清冷孤寂的微光。
“夫人，听四姑爷身边的小厮解仲平来报，每到子时他就把那群畜生赶过墙，用不了几天还会有一群更闹的过来。定不会让那女人好过。”姜元家的屈膝，望着高氏禀道。
高氏半躺在软榻上，一动也没动，随口问道：“打听出来没？那黑妇最近身子骨怎样了？能不能半年后生不出来，还搭上一条命……”
黑暗中的程嬷嬷在旁边听了，禁不住打了寒颤。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姜元家的答道：“马太医说，她如今十分谨慎，根本不多吃其他东西。若想事情顺利，非得让她生一次病。”
“那就让他们加一把劲，让她早日病倒。马太医确定，柯氏那贱女人肚子里果真是男胎？”
姜元家的忙答道：“如今都快七个月了，眼看着能生了，哪里还不能肯定？！马太医说，若是夫人着急，他倒是有法子催产。不过，这样一来，那孩子以后的身体就不能保证。”
高氏听闻后，说道：“那就不急，让她养足十个月。毕竟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程嬷嬷这时走到屋子中间，对高氏提醒道：“柯家人如今该怎么办？眼看着快到问斩的时间了，若是，若是……”
高氏扫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答道：“应该不久了，今晚咱们不睡，定有好消息传来的。”
程婆子眸光一黯，没有再做声了。
原来，年前就劝了夫人回太尉过节，可是对方硬是不肯。原先她以为，是夫人怕身上带丧，被娘家人嫌弃忌讳。
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高氏根本不打算放手，还等着柯氏肚里的孩子出来后，她回去重掌宁国府。
看来，又得搭上几条人命了。阿弥陀佛！
程婆子忍不住在心里连连念起佛语来。
突然，一名丫鬟从外头匆匆赶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内堂门边。
“夫人，山下的黎护卫放了烟火。”
听到这消息，高氏噌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嘴里喃喃念道：“成了！”
这句话把旁侧的程婆子和姜元家的听得莫名其妙。
高氏忙爬了起来，对身边的丫鬟鱼儿吩咐道：“快，帮我更衣，今晚我就回太尉府。”
程婆子不由吓了一跳，忙上前阻止：“夫人，这冰天雪地的，天又这么晚了，山路不好走，您有什么急事，吩咐奴婢们一声就成了，何必要亲自下山呢？”
高氏扫了她一眼，道：“今晚若不下山，明天哪里能看到好戏？”
这句话把屋里的几人，听得云里雾里。
高氏没有理睬她，穿好衣服后便出了大门。在丫鬟搀扶下，来到山庄最高的地方，往山下眺望。
可是，山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与此同时，宁国府的西侧的竹韵苑里，也不太平静。
“小姐，您又被吵醒了？要不，奴婢让崔护卫给那群畜生下药。定不会让它们再吵着您……”见舒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雨润以为又是那群野猫的原因。
舒眉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白天里我已经睡饱了。只是怎么也想不通，它们为何阴魂不散，每个晚上都来闹……”
雨润听了一怔，思忖片刻后，跟着分析道：“小姐，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赶过来的？要不，怎会这么巧，您的好消息一出来，它们就来了，好似通人性似的……”
舒眉摇了摇头，否定道：“照说咱们院子里，内奸早清理干净了，哪里还会有人动手？！难不成以前放下的药物？”
说到这里，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明天天亮后，把屋子里再清理一遍，尤其是海棠的屋里。看有没有对胎儿有害的，或者能引来那帮畜生的东西。”
雨润听她语气郑重，也觉得此事轻忽不得，忙应声道：“奴婢知晓了。”
舒眉抬眸扫了她一眼，见对方脸色憔悴，忙催促她道：“折腾了大半夜，想来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不要管我了……”
雨润哪里肯依，忙推辞道：“白日里奴婢也歇过了，您就让奴婢陪着您吧！万一，万一您要惊醒了，身边也好有人做伴……”
舒眉没有再说什么，就任由她去了。
屋子里顿时又回到一片沉寂之中。
谁知，没过多久，院子外头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闯了进来。舒眉顿时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奇怪的是，没过一会儿，仿佛就平静了下来。
想到这几日夜里不安宁，舒眉不确定是不是那群野猫。
谁知好景不长，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院门传来更大的动静。
只见得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接下来，就有男人们的呼喝声。
“开门，开门……有逃犯闯进府里了。咱们是奉命来搜府的……”
“军爷，怎么回事？没看到这里是后院女眷住的地方吗？”听那声音，好像是何嬷嬷在应对。
“有人看见行刺圣上的刺客逃进你们府里，就是天王老子住的，咱们也得进去搜查一番。”那男人毫不卖账，义正词严地反驳道。
这句一出，外面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
舒眉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响，暗道一声不好。
原来宫里真出了事！
若是陛下遇刺，那四皇子处境甚危。
她忙叫了雨润：“快，快！赶紧帮我穿上衣服。扶我到门口看看……”
雨润听了这话，不由也慌了神，凑到舒眉身边，就要扶她起来。
待她们刚整理完毕，那群人赶到了寝卧的门口。
雨润扶着舒眉，来到门口撩开帘子。
她们刚一跨出门槛，朱护卫就走了过来，凑到主母跟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舒眉神色顿时大变。